(两章合一章)
白扣动扳机,甚至已经能听到击发装置达到临界点的声音。
子弹即将出膛之际,她的手指兀然僵住。
不对
现在老高死了,11孤身一人,看上去胜局已定,没有输的可能。
但是,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
白回想起,她刚才从通风管道潜伏到这里,初次看到老高和11的场景。
当时,她很清晰地看见,老高拿枪指着11的头
她起初以为老高和11立场不一样,出于某种原因要破坏11的计划。
但她后来发现并非如此。
老高对11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他至死都在守护11。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拿枪指着11的头?
而且他在战斗中多次看怀表,似乎很在意时间
这些小举动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她无视这些问题,杀死11,真的能赢吗
白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开始逻辑上的思考。
既然已经确定,老高和11至始至终都是一心,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完成任务“杀死奇诺”,无它。
这就意味着,老高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包括“拿枪指着11的头。”
再根据合理联想,拿枪指着11的头,下一步肯定就是“开枪”,不然拿枪指头这个动作没意义。
如果老高开出那枪,11当时并没有防具,也没有意识,中弹必死。
最终,按照这条逻辑串联,老高“拿枪指着11的头”,而后“开枪”,让“11死”,就可以达成“杀死奇诺”这个目标?
从常理推断,这条逻辑是不成立的。
为了杀一个人,反而去把另一个人打死,这是什么道理?
这种事若要真的成立,除非
11通过某种方式,把自己的命和奇诺连接在了一起,两人共生共死?
要换作以前,白断然不可能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
但来到轮回世界以后,目睹了那么多和前世不同的东西,她已经很明白,轮回世界的法则和前世完全不一样,许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在这里都会发生。
如果真是刚才猜测的这样,那就全都能解释通了,为什么老高要杀11
杀死11,是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也是完成任务最关键的一步。
在某种共生共死的连接下,杀死11,等于杀死奇诺!
难怪11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突然说了句“永别了”
他早就布置好了,要在这场任务中,和奇诺一命换一命
想到这里,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如果她刚才没考虑这些问题,直接对11开枪,那就是变相代替老高完成了计划的最后一步,奇诺会被自己亲手葬送。
明白了这个问题,局势就彻底反转了,11不能死!
至少在他和奇诺解除共生关系前,绝对不能死!
但是,一个问题得到答案,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如何解除这种共生关系?
她对11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对自己使用某种能力时,自己的大脑皮层会传来刺痛,可以感知到。
而此时,11处于昏睡状态,她只是站在他旁边,大脑皮层都有强烈刺痛感,这意味着他的能力比以往更加汹涌。
白一个新人,当然无从得知“绝境大阵”和“灵能入侵”是什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能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房间里土石铁片砸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所幸附近的可燃物不多,殉爆发生后只残留了一些余火,火势还没有大到将密室吞没的地步。
突然,白看见11身边有东西,她捡起一看,是几支空了的注射器,已经被尘土掩埋得肮脏不堪,上面没有文字,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白思索片刻,利用BBB级圣盾之戒的屏障穿越屋外大火,忍着腿部剧痛行至一楼,拿走老高身上的空间戒。
打开后,她在里面发现了几十支注射器,从型号上看,和11身边掉落的没区别,而且都是还没拆封的,也没有标签。
猎获轮回道具的提示没有出现,想来这些都是11亲自兑换的东西,他还没死,这些注射器都不属于“无主轮回道具”,也就查看不了相关信息。
白只能通过里面的液体颜色区分出种类,具体作用则一概不知。
“吱轰!”就在这时,独立空间的楼体开始二度垮塌,钢筋的扭曲坠落声宛若女妖尖利的哭嚎,接连不断传入耳中,像是在催促她做出某种决定。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白抱着这些药剂回到11身边,随即拿起一支注射器,它的针尖被收纳在筒身内,推进活塞的同时会弹出针体。
白没有犹疑,直接将针筒刺进颈侧静脉,针尖毫无滞涩地破开肌肤。
她用力按下活塞,将药剂注射进自己的身体。
“咚”
沉闷的心跳伴随着泛音在体内回荡,药液将血液引得如岩浆般沸腾翻滚,宛若有一头蛰伏已久的黑色恶魔从沼泽中爬出,张开爪牙疯狂撕扯白的身体。
她的心率在快速降低,身体机能转眼间就下降到平时的一半不到,甚至连感官系统都开始紊乱,身上忽冷忽热,忽痒忽疼,口鼻间不停溢血。
这支是毒药
专门用于折磨拷打的毒药。
它不会把人杀死,但会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带来痛感,让人生不如死。
汗水挤开皮肤沾着的血垢,不停从白全身上下冒出,而且在毒药的作用下变得黏黏腻腻,有若胶质,覆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烙铁般的灼热感。
“呲。”皮肉破裂的声音响起,白张口疯狂啃咬自己的左手,将掌指咬得鲜血淋漓,体内神经同时收到反馈信号,被自残的痛觉激活,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注射器总共有32支,透过筒身可以看到药液的颜色差异,每种颜色都恰好有2支,也就是说,总共有16种药物。
刚才只试了1种,还剩下15种。
白忍受着痛苦,将颜色相同的注射器摆在一起,避免混淆。
她颤着手,拿起第二支注射器,重复刚才的动作。
针管入颈,药剂注射进体内。
毫无征兆,被钢筋贯穿的右腿忽然作痛,白步伐趔趄直接摔倒在地,痛觉被瞬间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像巨浪拍打孤舟般将她吞没。
钢筋似乎变成了巨大的铁锯,在腿内来回拉扯锯动,每次肌肉伸缩或血流经过都会牵扯到锯齿,痛楚一阵比一阵强烈,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这支是感官放大药剂
用来加剧受刑者的痛觉,同时提升细胞含氧量,压制大脑的自我保护系统,防止受刑者休克或麻木。
白的神经敏感度被药物调高了无数倍,最真实地感受着这份痛苦,地上满是痛苦挣扎时留下的血痕。
白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逼着自己拿起第三支药剂,艰难地注射进体内。
“咚!”
又是一记沉闷回响,白无力地抓着喉咙,张开被血覆满的双唇,拼命吸气,却像身陷真空般什么也吸不进来,呼吸系统如同宕机。
又是一支拷问用毒药。
和周围灼热的空气相反,白全身被一股冰到极致的凉意包裹,肺部仿佛出现了无数根倒插着的针,密密麻麻扎满每一颗肺泡,以极高频率反复抽刺,凉意也随之爆发,交汇形成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