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男人的目光很多年了。”她很肯定地说，“你那个眼神，不是因为觉得我漂亮，有一种意外，像是认识我，但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我。”</p>
陶知命感觉脑壳痛，这些后来成为名演员的女人，都擅于捕捉微表情吗？之前詹妮弗·安妮斯顿也这么说。</p>
“大概是因为你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很平静吧。”陶知命随便说了个原因，“虽然当时站在别人身后，但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气质。莫妮卡小姐一定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女人，你是和奇奥先生一起来的吗？”</p>
“是的。”</p>
“为什么会拒绝他一起跳舞的邀请呢？”</p>
“不想和他跳舞。”</p>
“……这个理由很充分。”陶知命失笑道，“你做过古驰的模特？”</p>
“还没有。现在看样子，以后应该也不会做。”莫妮卡·贝鲁奇很无所谓地说道，“除非他觉得，今天我作为女伴陪他来出席这场宴会就够了。”</p>
陶知命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非常敢于出演比较大尺度的电影，然后又因为无敌的容貌和身材被很多人誉为地球球花，堪称伊达利国宝一般的存在。</p>
此刻短短的几句交谈，又发现她身上有一种很镇定自如和理所应当的气势。</p>
“所以，你不会因为钱就没有底线吗？”</p>
“什么底线？”莫妮卡看了他一眼，“对我来说，美貌和身体都只是工具，重要的是我的意愿。做模特赚钱，现在我并不是很在意。”</p>
陶知命啧啧称奇：“只是工具吗？那么莫妮卡小姐在意什么呢？”</p>
“你也对我感兴趣吗？”</p>
“……当然。”陶知命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我也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但莫妮卡小姐让我很意外，你的言辞……很坦率。”</p>
“坦率一点没什么不好。”她看了看陶知命，“我喜欢电影的艺术，刚才听你说，你对艺术那些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对你暂时也没什么兴趣。”</p>
“那你和我聊什么？”陶知命服了。</p>
“既然你也不喜欢跟他们聊天，我也不喜欢，那就一起坐在这里聊一聊。看到我在和你聊天，他们也不会直接过来邀请我跳舞。”</p>
“……利用我的话，是不是应该付出一点代价？”</p>
莫妮卡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也不喜欢和他们聊天吗？你也免除了这种困扰。”</p>
陶知命没想到她是这么一款，感慨不已：“你说得对，那我们就继续聊吧。你怎么就断定我对艺术没什么兴趣呢？”</p>
“你说的啊。”</p>
“我说了吗？”</p>
莫妮卡回想了一下，随后抱歉地笑了一下：“你没说。”</p>
“所以你可能还是会对我有兴趣的。”</p>
陶知命笑得坦然，眼神自信，莫妮卡的眼里有了一丝别样的神采：“这么说，你只是觉得他们讨论那些很无趣而已？”</p>
“算是吧，而且与我无关。你喜欢电影，以你的容貌和身材，难道现在没有遇到过能演出的机会？”</p>
莫妮卡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学过表演。而且，我不想演出那种没有深度的角色。”</p>
“这就有点难了。”陶知命笑着打量她，“谁让你天生这个样子，在电影作品里，恐怕很难摆脱花瓶一般的角色。”</p>
“没关系，我可以等。在那之前，还是能够通过做模特赚到我所需要的钱。”</p>
“有深度的角色吗？”陶知命啧啧地琢磨着，“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角色是有深度的角色。”</p>
莫妮卡也没发现，不知不觉地他们聊的其实是她确实感兴趣的内容了，挺投入地说道：“你知道，小时候我其实很不能接受我总会吸引那么多目光。后来父亲告诉我，我需要习惯这些，很多人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需要变得强大。后来我发现，当我不在乎这些目光的时候，这些目光就会很有意思。”</p>
她看着陶知命：“就比如说你。他们说你是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你想得到我，但你的目光更贪婪，似乎不满足于只得到我的身体。然后也有很特别的自信，这当然是因为你的能力。并且你还想向我证明你自己。我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工具，能让别人的情爱、欲望、人性都展露出来。我觉得有深度的角色，能让我在电影中起到这样的效果。”</p>
陶知命啧啧称奇：“有一种俯瞰终生的快感吗？你喜欢翻看人内心的阴暗之处。你说还没有学过表演，既然你对这些感兴趣，为什么没有去学？”</p>
“我学的法律。”</p>
“法律啊？道德的底线，也是关于人性的内容呢。”陶知命越来越感慨。</p>
莫妮卡听得眼睛一亮：“你对法律的理解，很有意思！”</p>
陶知命心想那可不是，这是张三这个人渣多年充当法外狂徒的领悟。</p>
听她这么直白地说自己想得到她，还很贪婪，陶知命就很不客气了：“你让我印象很深刻。但跟你聊完之后，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p>
他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我的眼神里，还有那种感觉吗？”</p>
说完，他就朝其他人那边走去。</p>
说她是有特别的理想追求也好，说她是因为从小备受瞩目所以思想上有些极端也好。但一点都不介意拿自己的身体作为工具，甚至在荧幕上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全尺度出演，只为了觉得探索人性的阴暗面很有意思或者很有价值。如果她一心走这样道路的话，陶知命就没什么兴趣了。</p>
只能说文化习惯就不同吧。</p>
何况，这世间女人何其多？所谓地球之花，也只不过因为她过于出名而已。</p>
莫妮卡·贝鲁奇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惊奇。</p>
她确实没有从最后的那个眼神里，看出任何对她的执念或者欲望，而且是真的有一种不必要和她多交流的感觉。</p>
很奇怪。</p>
为什么？</p>
而且，为什么刚刚聊到有趣的内容，为什么忽然就说那样一句话结束了谈话？</p>
难道说和自己的聊天内容，比与那些人聊什么肤浅的历史与艺术更无聊？</p>
一直留意着陶知命的特丽莎，款款走了过来微笑道：“听艾丽卡说，莫妮卡小姐是迟早会大放异彩的模特。看陶先生和你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莫妮卡小姐觉得陶先生怎么样？”</p>
“你是……”</p>
“我是阿兹慕游艇在亚洲的销售总监，特丽莎·贝蒂。”</p>
“他是你们的客户吧？”</p>
“很重要的客户。”</p>
莫妮卡看了看在那边与别人交谈的陶知命，又看了看特丽莎：“你想让我做什么吗？陪他？抱歉，我不是那种模特。”</p>
特丽莎笑脸一僵：“莫妮卡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p>
“我看得出你的意图。”她很笃定地说道。</p>
特丽莎若有所悟，随后非常微妙地笑了起来：“我想，我明白陶先生为什么不继续和你聊了。”</p>
说完，她也往陶知命那边走去。</p>
莫妮卡眼里很平静，不就是觉得有些事，应该更委婉一点去说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