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篌乖乖仰了头把脸凑上去,翎沧寻着他嘴唇亲了一记,柔声说:“你就用你那个药酒吧,这地方,你要用石头凿个碗来化盐水么?”
箜篌迟疑了一下,有点不情愿的说:“那酒碰了伤口很疼的。”
“我知道,但是你给自己洗伤口,不也是次次用?”翎沧咬一口他鼻尖,低声说,“你也把我看得太没用了点。”
箜篌抬眼看看他,低低叹一口气,说:“我只是舍不得你疼。”
“我知道,但我身为军人,上阵厮杀,哪有不见红挂彩的道理,战场之上,谁有功夫给你精裹细扎?”翎沧叹一口气,抵着箜篌秀气的额头蹭蹭,“我没有那么娇气的。”
箜篌犹犹豫豫的从药囊里掏出一个三彩瓷瓶儿,低声道:“你……忍着点……”
翎沧笑一笑,大大方方将手伸过去。
箜篌又迟疑了一下,到底没舍得将酒直接淋上去,而是取了张棉纸叠过几下,用酒润了慢慢给他擦在伤口上。
翎沧含着笑看箜篌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用浸了酒的棉纸先从最外围擦起,一点点揩掉了自己满手的血污之后,才又换过一张新的棉纸,叠好了用酒润过,细细的轻轻挨在自己伤口上。
“这样好的药酒,你倒拿来给我洗手。”翎沧用空着的手轻轻抚过箜篌长发,柔声哄着,“没事的,这点疼我受得住。”
仿佛新生的嫩肉被通红的烙铁烫过一样剧烈的疼痛几乎没有一刻间歇的从手上的伤口传来,翎沧额角微微泌出一丝冷汗,却又死压了自己手臂动作不能让箜篌看出一点儿端倪来,嘴里还云淡风轻的说着闲话,语气从容。
箜篌的手却一直在微微的抖,他是万花弟子,这药酒不知用过了多少次,又怎么会不知道到底疼到什么程度。
“就你们天策奇怪,要在信鸽的翅膀下边绑刀片。”他一边迅速的给翎沧处理着伤口一边抱怨,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
“因为我们的鸽子多半是用来传递军情的,若是被敌方截获,只怕死的就不是几十几百个人那么简单,所以每一只要放出去送信的鸽子都会在翅羽下边缚上刀片,是专门用来对付‘天网’的。”翎沧微笑着解释,后脊梁上疼出来的冷汗已经湿透了一重衣,正湿湿黏黏的粘在他背上,冰凉的。
箜篌晓得天网,那是专门用来捉取信鸽的一种东西,是用机括发动的,平日里就按着特殊的叠法折卷好了塞在专用的发射机括里放着,需要用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瞄准了天上的信鸽,只要稍微一扣竹筒上的机关,整张细丝线织就的网子就会瞬间从竹筒中**出去,在半空里张成一张少说也有五尺方圆的大网向着鸽子兜头罩下
几乎百发百中,无一失手,是各大门派,包括隐元会在内最让人头疼的东西,似乎只要是送信的飞禽,就没有能逃得过这张天网的,可没想到就这么着让天策府给破了。
翎沧却还在耐心的跟他解释:“这刀片绑的位置还是满讲究的,既不能伤了鸽子一星半点,又要能在鸽子挣扎的时候借上力去割断天网的绳子,甚至是割伤捉鸽子的人的手,好让它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挣扎脱困,满天策府里,也就只有刘班能有这样的手艺,真是了不得。”
翎沧笑着说完,又赞了刘班一句,惹得箜篌一个白眼翻过来,低声叱了道:“于是今日里,可就把你当成了捉鸽子的人给割了。”
说话间已是给翎沧包扎妥当,伤口上薄薄的敷了层药掩在柔软的细布下边,裹得妥妥帖帖又不妨碍活动。
“它这不是给吓着了么。”翎沧笑着拾起被燎原火踩在蹄子下边的鸽子,去了爪上绑绳递给箜篌,“喏,你要做什么,用这只就好。”
箜篌迟疑一下,一手接了鸽子,一手将袖里的竹管套在鸽爪上缚牢,向上一抛。
惊慌失措的鸽子栽栽歪歪的在空中打了个趔趄,盘旋了两圈才鸣叫一声,向着远天一头扎了过去。
“不问问我写的是什么?”箜篌看着鸽子飞远,转回头静静的看着翎沧。
“不问。”翎沧微笑,忽然一使劲把箜篌抱上马背,不待箜篌惊呼就跟着翻身跃上,将他牢牢困在怀里,轻声贴着箜篌耳边说,“只要你在我怀里,我何必要问你做了什么?”
龙骧一个白眼翻过去给自家主子,你双人共骑上瘾了吧你。
燎原火倒是很懂事的溜达过去又叼起那只奄奄一息的鸽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在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想把这飞不起的鸽子清蒸还是红烧还是给人家送回去之前,就这么把这个东西扔在这似乎不大好?
箜篌扭头看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脸跟翎沧争辩:“大枣嘴里叼的鸽子就没有绑刀片。”
“因为那只鸽子最近轮空,不在预备送信的二十只鸽子里,它拿错鸽子了。”翎沧也回头看了一眼正耷拉着脑袋的鸽子,沉吟一下说,“不过我估计,一段时间内,它都不会被放出去送信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