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弦卿的兵有没有灭了万花满门的本事,就算是弦卿的御林军和满朝文武真有那个本事,他卿月也不在乎万花谷里上上下下那些人命。
说穿了,与他卿月何干?
若是没了万花谷,他作为万花谷中唯一存活下来的门人,地位身份只会更高,就算弦卿追杀他又能怎么样?江湖中人,不拿圣旨当回事的家伙还少么?而且人群中找他一人,不啻于大海捞针,他怕什么?这样算下来,万花谷若是灭了门,对他卿月,反而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不过,他武功不是顶好,就怕是弑君之后一时走不脱让弦卿拿住了,若是一刀给他个痛快还好,要是用那些让人生死不能的手段招呼上来,卿月还真是受不住。
于是两相权衡之下,卿月到底是没有轻举妄动,只当是打落了牙齿吞进肚子里,将这笔账狠狠的记在了箜篌头上就作罢了,只不过跟弦卿,就多了那么点反抗式的桀骜不驯。
这些事,弦卿不是傻子,自然也是个心知肚明。
只不过他还用得到卿月,所以就算是想到那一晚上的混乱就忍不住从心底里泛起恶心劲儿来,也只压下去就当忘了,还是容着卿月在这皇宫里作威作福,飞扬跋扈。
这点儿事情,两人都不说破,旁的人又没一个敢问的,传来传去,就传成了卿月被弦卿宠的几乎要祸乱朝纲,无法无天,是皇上眼前第一红人。
要不是他从那事儿以后更不爱出来,脾气更坏,戾气更重的话,只怕是光那些走门子拉关系的文臣武将就能把他这小院儿的地皮给踩薄了三尺。
当时吃了大亏的卿月刚能动转就发现自己周围左近都多了些人,一个个隐在暗处却明显都是高手,功夫比当时自己设伏去害箜篌的暗卫死士只高不低。
当下里就恨得连牙根儿都是痒的,躺在床上就大声喝骂着让门外值守的黄门去传他的令,把昨儿个晚上负责年宴布防的太监侍卫统统给他抓了关进自己的私牢试药。
李弦卿,你敢让人看着我,我就让你的人把我流的血百倍千倍的给我还回来
你不是要燕翎沧么?我给你
你不是要燕翎沧从此以后再离不开你吗?我成全你
我就不信一个四肢尽废,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废人还能跨马扬枪征战沙场
李弦卿,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你要什么,我就把什么做成剪了翅膀的金丝雀儿让你随便关在个笼子里养着玩儿。
你喜欢燕翎沧,我就让他没有你就只能活活饿死,渴死
但是卿月也比谁都清楚,弦卿绝不会容许他当着自己的面活活折了翎沧手脚,将翎沧双眼,双耳,以至于声音全数毁去。
李弦卿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完完整整,毫发不损的燕翎沧。
但是,那样就太便宜了他们。
所以他在制药,制一种服下之后便可令人神智闭塞,柔顺听话的药物交给弦卿去控制翎沧,他不是要个对他百依百顺的燕翎沧么?那又有何难。
而这药里,却还要加上久服之后能令人四肢筋肉萎缩,目盲耳聋的慢性毒药,等到服的足够多了,就会连喉咙都麻木不能言,然后,整个人就会慢慢衰竭而死。
不知道当李弦卿亲眼看见燕翎沧死在他日复一日灌下的毒药里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卿月每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控制不了的快意,于是就更期待着能亲手捕住箜篌和翎沧的日子。
就让你们两个再逍遥一阵
美梦,呵呵,箜篌,没想到你手里竟然还有我卿月不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得要让你把这药的方子吐出来,我那容颜精致美丽近乎妖物的师弟啊,就让我看看,你那精致的脸蛋儿上沾了血是何等的绝世倾城。
弦卿早就走了,卿月一个人坐在廊下的阳光里,漂亮的眼睛微微闭着,神色狰狞。
可是他却不知,那一瓶美梦,却不是人力能制的,而是当初戴黄和班夏为了防止箜篌在力有不逮,被人所制的时候不至于被人发现他其实身为鲛人而交给他的幻术之药,一点即可让人陷入美梦之中,眼前所见,耳中所闻尽是心中所想,却不是人能做得出的东西。
妖精的迷幻术和障眼法,又岂是凡人能学的来的?只这一点上,卿月却是必定要失望了。
此时,已近二月初二,翎沧和箜篌正拿着新得的兵器在房前半嬉戏的互相喂着招,天策府里,薇安捧着刚做好的饭菜轻声的哄着被布条蒙了眼睛的笑靥吃饭。
小小的女孩儿,陷在一片黑暗里,哭哑的嗓子只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同一句话:“阿爹呢,我阿爹呢,我要阿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