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人刚一站起来,眼前就是一晕,竟然浑身都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跌下去,却被人从身后架住了。
“放,放开!”他以为自己是在怒斥,却没想到喉咙里的声音在舌尖打了个转出来,竟是软的。
“将军,您醉了,小的扶您去歇息。”身后的声音尖细,想来是个公公,手腕上却带着暗劲,隐隐制住翎沧动作,也是个练家子来的。
箜篌……箜篌……翎沧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看见箜篌,还是希望不要看见箜篌,可是在出了殿门之后,他瞬间就冷了心,暗暗祈祷箜篌不要再来管他。
面前,整整两队的御前侍卫,不是御林军,是弦卿身边那一群死士……
苦笑一下,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他惦记成这样?暗暗咬一咬牙,横竖不过就是一夜之欢,挺一挺就过了。
想到此处,翎沧也不再做什么挣扎,实际上,他也无力再做别的。
“将军却是个识时务的。”上来接过翎沧的死士见他这样子,先是一怔,随即又笑了,说一句也不知是褒是贬的话,就扣着翎沧手臂架着他走开。
身后,是两队默不作声的侍卫。
当飞霜殿的轮廓映进翎沧眼帘的时候,他苦涩的笑开,飞霜殿,没想到,他终于又回到这里,只不过,是如此不堪。
“放开我。”他微微挣动一下。
“请将军不要为难卑职。”那人手上加力扣住翎沧,语气里带了微微的警告,“卿月先生说,若是将军不肯配合,就让我们先为将军卸甲宽衣。”
“你们,不要太过分!”翎沧神色一凛。
“那就请将军不要为难我们。”那人冷冷说过,一手推开飞霜殿的大门,回头向着侍卫下令,“给我把这边守好了。”
“是。”二十人的队伍迅速且无声的在翎沧眼前散开,然后渐渐隐没在各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今夜,将军不过是个捉鸟儿的饵,”那人忽然向着翎沧笑了,“捉一只号称无人可捕的穿花小鸟。”
“他……不会来。”翎沧低声说。
“他会来,你知道。”那人笑起来,拖着翎沧向里走去,几重帘幔后边,是弦卿的龙床。
“不……”惊觉那人想把他推上龙床,翎沧不由得慌乱的挣扎起来。
“将军多虑了,卑职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将军做什么,只不过是忠人之事。”
一番挣扎之后,一条细细的链子锁上翎沧脚腕,冰冷。
翎沧俯卧在床上,看着那人转身出去,走动间踢到自己被强扯下去的靴子,把那靴子踢进了殿中某个角落,再难看清。
“哦,对了,将军,您还是别试图扯断那链子,东海寒铁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弄断的,”那人在堪堪跨出殿门的时候,忽然站住,回头对着翎沧笑道,“不过,您现在只怕连根麻布带子都扯不断了吧。”
最后一丝夜气也被合上的殿门阻隔在外,翎沧痉挛的将手指抠在床沿,拼尽全力压抑着想扯开自己袍甲的冲动,冰凉的腕甲贴在滚烫的面颊上,一会就也灼热的似乎会烫人一样。
翎沧呵着气,徒劳的移动着身子试图找到一个不会被自己弄热的东西来压下面内愈烧越烈的火焰。
细细的寒铁链子随着他的动作暧昧的在脚腕上辗转碾磨,发出细碎的声响。
翎沧喘几口气,闭一闭眼,忽然就一口狠狠咬上自己腕甲,坚硬的金属没一会就把他嘴角硌出了血,连带着撕裂了下午被弦卿咬出的伤口。
嫣红的血迹沿着他嘴边蜿蜒下来,染上啸狼冰冷的银色腕甲,又顺着它滑下去,一滴一滴落在床上,艳红。
然后慢慢干涸,黯淡,成一滴深褐。
“呵……”他勉强借着疼痛的刺激提起一点力气,一把抓住自己脚腕的寒铁细链狠狠一扯。
极细的链子非但没有半丝松动,反而勒进了他手掌和脚腕,瓷一样细腻的肌肤被铁链切开,瞬间就漫出新的血液,沿着链子慢慢流下,染在床上又是星星点点的血痕。
翎沧又试了几次,除了将自己弄出新的伤口以外,没有半点作用,而下腹那一把火却终于是不可抑止的烧软了他的四肢,直到没有一点力气。
“箜篌,箜篌……”
他缓缓的将自己蜷起来,低低念着。
“别来……他们……要抓你……”
低回的嗓音渐渐就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呻吟。
飞霜殿里,胭脂渐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