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氏的身影完全不见,李三年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才渐渐被压抑的怒气取代,他将喂鸟的银勺一把甩出老远,吓得一旁侍候的下人直哆嗦。()其中一人将银勺捡回来,小心而讨好地:“三爷——”
李三年冷瞪这人一眼,一脚将他踹开,沉着脸匆匆回房。
旁人拉起被踹的人,喋喋不休教训道:“你也不看看这位爷是谁?!这时候上赶着巴结,不是找揍吗?这回撞了枪口,下回长点记性……”
蒋氏正在给儿子做小衣,见李三年回来,抬了抬头,随口吩咐身旁的老槐家的:“给三爷上茶,去去火。”
李三年指着一旁的小丫鬟们:“出去出去,都出去!”
不一会,房里人退得干干净净。
李三年开口便道:“李蒋氏,你能耐啊,啊?如今你倒是越来越厉害,一月比一月变本加厉,一个月居然敢支招个好几回了?!”
蒋氏不以为意,漫不经心道:“就许她大嫂贪公中银钱,我就不能想个辙捞点?我不捞?!我不捞,等将来分了家,您爷俩喝西北风去!”
李三年几乎咬牙切齿:“你想捞钱,有本事自己捞去啊,干嘛作践爷的名声?!”
“哟?爷,您这会子倒爱惜名声了,这京城,谁不知道您李三年的‘鼎鼎大名’啊?爷若是个行得正的,我那小伎俩能回回得逞?不说二哥给二嫂挣诰命,只要爷像大哥或四弟五弟,哪怕这房里有小小的额外进项,我能着急上火干这没脸没皮的事?!”蒋氏越想越气,扔了手里的活计,不禁悲从中来开始掏帕子抹泪,“我也是大家小姐出身,为了这点小钱干这些事,你当我心里就好受?!”
“合着你还有理了?!”李三年顿觉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恨声道:“我娶了你这么一个婆娘,算倒八辈子血霉了我!得咧,三太太,您是个好的,爷惹不起您成了吧!”说着,提脚就要往外走。
蒋氏连忙叫:“回来!你往哪里去?!”
李三年故意呛她:“爷是个专吃喝嫖睹的,这时候,爷还能上哪去?”说着,抬头望望天,朝院里的人喊道:“叫前边的备车,三爷今儿去百花桥,不定宿在哪房里了!”
“你……你……”蒋氏只觉浑身的气血都在翻滚,口不择言道:“有种你死在外边,再也别回来!”
老槐家的赶紧地:“哎哟,三爷和太太这是怎么了?”
李三年却没管她,冷哼一声走了。
蒋氏拉着老槐家的直哭:“我怎么嫁了这么个人啊……”
老槐家的叹气,劝太太收着点性子对三爷软乎点吧,回回都是她碰一鼻子灰,费力不讨好。得,又哭上了,这半宿的功夫,侍候着吧……
但她还是得劝:“……您这不是把三爷往外逼吗?依老奴看,再想别的法子挣钱吧。这个事,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出事还好,这要是出了事,可够毁您一辈子的!”
蒋氏不服气,有恃无恐道:“我给他生了儿子,难道他们李家还敢休了我?!”她儿子可是大房的二孙子之一!
闻言,老槐家的只好再次讪讪闭了嘴。
……
可嫣和李笛声刚到侯夫人院外,就见周妈妈正送一位贵夫人出来。
“大少爷大少奶奶回来了。”周妈妈满脸喜气,赶紧介绍道:“这位是靖王府的杨大奶奶。”遂又朝杨大奶奶道:“大奶奶,这是我们府里的大少爷和新进门的大少奶奶。今儿是回门的日子,两人刚回来。”
可嫣和李笛声行礼。
杨大奶奶的态度十分冷淡:“两位不必多礼。”说完,抬脚就走了。
周妈妈心里纳闷,但很快反应过来,道:“大少爷大少奶奶快进去,侯夫人就等着你们呢,老奴先去送送客人。”
可嫣望着杨大奶奶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为何觉得这称呼熟悉了——难道,她就是那个得知丈夫与了无有染,还帮着他们打马虎眼的大奶奶?
若真是她,那她刚才的行为就解释得过去了。
只不过,她来有什么事?李家与靖王府,又是何种交情?
侯夫人见了小两口很高兴,拉着可嫣的手问这问那的,好有耐心。
“祖母和母亲都让孙媳代她们谢谢您的礼,说是很喜欢。”
侯夫人连连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说着话,喉咙有些不舒服,咳嗽几声,可嫣听到有痰,连忙将一旁的痰盂捧到她面前。
极有眼色。
侯夫人原本以为是哪个伶俐的小丫鬟,所以急急受用了,待擦嘴时发现是可嫣,语气嗔怪道:“好孩子,你做这些事做什么?怪脏的。”很愉悦的声音。
李笛声心里很满意,脸上微笑道:“孝顺祖母,本就是我们的本分,哪有嫌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