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梦见自己正在爬树,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横出的枝杈,还要时不时查看脚下,以免踩空,终于,他爬到最上面一根能够坐人的树枝,他不知道自己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子,只觉得心情愉悦。
突然,树枝摇晃起来,他低头查看,发现是枚千重、枚忘真和陆叶舟,还有另外几个孩子,正在用力推树,同时还在大笑。
陆林北既惊恐又恼怒,高声命令他们住手,可是没用,他越生气,那些孩子越用力,尤其是枚千重,那张脸一会是大人,一会是儿童,笑得尤其开心,还是那种既英俊又欠揍的笑法。
老千不是死了吗?陆林北突然想起这件事,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悲伤,然后他醒了。
周围的一切真在抖动,越来越剧烈。
深眠箱的盖子已经打开,飞船系统正用惯常的温柔女声发出提醒:“飞船遭遇意外,请乘客立刻离开深眠箱,不要出门,请坐到墙边的救生椅上,系好安全带。”
这些话不断地重复。
陆林北立刻跳出深眠箱,连鞋子都没穿,几步来到墙边,拽出救生椅,坐在上面,他从来不知道这张椅子居然另有功能,找了一会才发现安全带的位置。
“发生什么了?这是在哪?”陆林北大声问。
系统继续重复同样的话,将近五分钟以后,终于更换内容,“受外界不可抗因素的影响,飞船提前结束星际航行状态,距离翟王星太空站还有一百三十六万公里,何时恢复航行,要等候下一步通知,请乘客们保持耐心,一有消息,我们会及时通报。”
同样的话又重复十几遍,无论乘客怎么询问,系统也不给出更详细的回答,尤其是那个“不可抗因素”究竟是什么,只字不提。
半小时后,飞船逐渐停止抖动,系统发声,请求乘客们离开救生椅与深眠房间,“休息舱准备了精美的食物,欢迎各位乘客前去品尝,祝大家旅途愉快。”
陆林北带上随身物品走出房间,在走廊里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飞船这是疯了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说清楚,反而让咱们去吃饭!船长在哪里?让他出来解释!”
走廊里挤满了乘客,一边抱怨一边前往休息舱,希望在那里能得到更多信息。
休息舱通常只供临时停留,接待能力远远少于实际乘客数量,如今这里挤满了人,一半没有座位,抢到座位的乘客,也只有不到一半领到“精美的食物”。
抱怨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陆林北没找到座位,站在角落里,又开始感到头疼,却有一个“惊喜”的发现,星孤症毫无发作的迹象,他现在感觉十分正常。
在神秘号太空站停留期间,他心里还常常感到沮丧,现在却充满了好奇,与其他人一样,希望立刻了解真相。
崔筑宁从人群中挤过来,陆林北小声问:“怎么回事?”
崔筑宁神情严峻,摇摇头,“网络中断,与翟王星无法联系,跟我走,咱们去别的地方,这里人太多。”
“好。”陆林北四处查看,没发现枚忘真与陆叶舟的身影,于是跟随崔筑宁向休息舱出口走去,问道:“为什么不让大家继续留在房间里?”
崔筑宁还是摇头,“见到船长之后,我会问他。”
拥挤让乘客们火气上升,有人想回房间,发现房门已经关闭,无法打开,于是一块叫喊:“船长出来!”
喊话的人越来越多,系统仍然温柔地一遍遍请乘客们品尝“精美的食物”。
出舱口的门也已关闭,崔筑宁在门前站了一会,接受系统的辨识,片刻之后舱门打开,他立刻拽着陆林北出去,身后传来好几声质问。
舱门重新关闭,将其他乘客留在原处。
舱外仍是走廊,每隔十余米就有一道门,通往不同区域,崔筑宁带路,每过一道门都要接受身份识别。
通过七道舱门之后,两人进入一间小得多的舱室,没有外人,摆放着沙发和成套的桌椅,甚至有一台机器人专门为他们提供服务。
两人隔着餐桌对面而坐,都没心情吃饭,各要一杯饮料。
崔筑宁开口道:“请替我接通船长。”
他在对系统说话,还是同样的温柔女声,立刻回道:“请稍候,尊贵的客人。”的确只是“稍候”,不到三秒钟,系统回道:“非常抱歉,无法联系到船长,我会继续联系,请尊贵的客人耐心等候。”
“无法联系?怎么会无法联系?”崔筑宁声音严厉,表现出处长的派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资料显示,您是特殊客人,身份需要保密。”
“资料应该告诉你,我有权力与船长直接联系。”
“是的,资料里有这样一条,我正在联系船长,但是联系不上。”
“是他拒绝联系,还是你找不到人?”
“飞船的通讯系统受限,目前只有最高等级的成员,才能使用通讯设施。”
“我不在最高等级的名单里?”
“是的,尊贵的客人,您的名字不在名单里,最高等级只赋予指挥舱、动力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