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坦白</p>
坦白并一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坦白有时意味着来路不可追。</p>
——题记</p>
董小葵知道他问的是那句话,可是有些话她不能说第二遍。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说一遍,就有胁迫他、左右他决定的嫌疑。</p>
她不要这样的一份儿带着冲动与同情的决定。她要的是他真正的笃定,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无论是哪一种。</p>
“什么?”她低声问,神色迷离。</p>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在她耳畔低声说。</p>
“你长得周正。”董小葵说。</p>
“不是那句。是之后的那句。”许二耐心引导。</p>
董小葵想了想,说:“你是最大的坏人。”</p>
许二眉头一蹙,到底没有不悦,然后继续引导:“是这个之后的那句。”</p>
董小葵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呵呵一笑,说:“你不夺人清白,你夺人心。”</p>
明明是同一句话,董小葵却说出截然不同的语气。先前那句话完全是发自心的,不加掩饰。现在再来说这一句,竟然云淡风轻,带着几缕的戏谑,眯着眼,瞧着许二发笑。</p>
“你笑什么?”许二问,显然这情况不是他所预料的。董小葵只是瞧着他笑,不言语。</p>
“你说,那句话什么意思。”许二又问。</p>
董小葵没有回答,挪了挪身子,一边推他,一边半撒娇地嚷:“让开,让开,压得我腿疼。”</p>
许二并没有让开,只是用手支撑着身体,将压在她重量减了一些,略略叹息一声,说:“我也不逼你,我知道你心里所想。”</p>
“你知道?”董小葵问,语气兴奋。然后,她看到许二十分疑惑的神情。心里想:许仲霖,你也会有掌控不了的时候,你也猜不到我的心的。</p>
“你知道?”她又故意问,拉着他的胳膊。</p>
他才略一点头,董小葵就呵呵一笑,说:“那好,我们去喝酒。”</p>
“喝酒?”许二很疑惑。</p>
“是啊,你说你知道我心里所想啊?难道你不知?我想喝酒,真想喝酒。”董小葵很认真地说。</p>
许二没有回答,看着她,恶狠狠地说:“董小葵,不准喝。”</p>
“为什么。”董小葵问,也觉得自己有点混蛋,竟然在这样惹这男人生气。可是,她喜欢向他撒娇的噶虐。这一刻,她停不下来,因为这似乎是似乎是最后的舞蹈,便是尽情挥洒所有的热情。也许,从今往后,她再也学不会撒娇。至少,至今为此,她没办法向任何男人撒娇。即便是当年跟陈佳川,虽然他是她男朋友,却从来都更像是合作伙伴,总是在规划将来。</p>
那时,她以为那就是爱,因为在期待未来,为未来做努力。</p>
“就是不准喝。”他说,语气有些闷闷的。</p>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想喝一点,不然睡不着,难受。”她说,心里却是颤巍巍的疼,像是风过荷塘吹起荷叶的那种轻颤。</p>
是啊,她心里其实很难受。那一晚,许二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然后放开她,在院落里抽烟****。第二天,他推了原本要办的事,然后要在镇子里走走,后来还让她跟他来市区,在妈妈反对时,退而求其次,要她为他做午饭。</p>
这一切,都表明这是最后的舞蹈。他们彼此要失去彼此了。董小葵不是服输的人,但那样清晰地看到结局,看到门第在这个据说没有门第观念的时代划出的深深的沟壑,全然的沮丧挫败。</p>
许二听他这么说,终于放开她,在一旁躺着。董小葵趁机要站起来,想出去喝一口酒。刚站起来,许二又将她拉到怀里,说:“不要走。”</p>
“难受。”她说,指了指头。也许是天气热的缘故,她确实有点头疼,但只是很轻微的,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过。</p>
“那更不能喝酒,我去弄些热水给你,敷一下,睡一觉就好。”许二起身,拉了薄被为她盖上。</p>
“嗯。”董小葵乖巧地回答,看他走出门,终于落了泪。</p>
许二不一会儿回来,拧了毛巾为她热敷了一下。董小葵觉得头似乎不痛了,只是心里的疼更明显。他是九天之上的男子,何曾这样对一个人好。</p>
不过,董小葵没有哭。在这可能是永诀的时刻,她要他记得她的微笑,那么,以后,他偶尔想起她,也不会那么担心。</p>
所以,她瞧着他微笑,说:“谢谢仲霖。”</p>
许二摸了摸她的额头,嘟囔一句:“傻。”然后,将水端了出去。</p>
那一个字柔柔的,充满怜惜。董小葵垂着眸,又想哭,却只是忍住。不一会儿,许二就回来,似乎是洗了澡,换了睡衣。</p>
他走路很轻,走到床边停住,低声喊:“小葵。”以此确认她是否睡着了。</p>
董小葵翻了个身,睁开眼,笑着问:“你回来了。”</p>
“嗯,洗了个澡。”许二回答,与她并排躺着。</p>
“我还没洗澡。”董小葵说,就要挣扎起来。话说这个男人是有洁癖的。</p>
许二将她拉住,说:“买菜回来,你才洗过。现在可以允许你不洗,留在这里陪我。”他一边说,似乎又怕她挣扎,侧过身来轻吻她的额头与嘴唇。轻轻柔柔像是羽毛刷过心脏;他的气息那样好闻,像是一大片的荷塘,月色朗净。</p>
他并没有深入亲吻,只是轻轻吻她。然后放开,十分珍惜地搂她在怀里。董小葵很乖巧,停留在他怀里。两人都没有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