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正奇怪十三的那辆豪车怎么不在，就看到坡下柳芊芊在朝他招手。</p>
“杨帆！”柳芊芊有些兴奋地站在一架有点像军用的直升机舱门外。</p>
杨帆很惊讶，别墅不大，但院子大得有点离谱。</p>
坡下不但有停机坪，还有泳池，半个篮球场……</p>
与其说这是一个院子，不如说是一个小公园。</p>
假山假水真花园，垂死病中惊坐起。</p>
站坡上，杨帆的心情是舒畅的，有种燃烧我的卡路里的冲动。</p>
这是一座可供人健身、运动、休闲、散步的花园，并且享有绝对的私人空间。</p>
花园尽头是有落差的隔离墙，举目虽然视野没市中心十三姨那套公寓阳台上开阔，但透过古树缝隙或树冠上空，也能看到远处主城的繁华。</p>
两边的围墙是实体的，很高。</p>
围墙里看不到围墙外，围墙外也看不到围墙里面。</p>
骑车过来的时候，杨帆还发现了，这栋别墅比较独立，跟其它别墅相距有些距离。</p>
有与世隔绝，绝世独立之感，但又不脱离人间。</p>
这才是真正的闹中取静。</p>
住公寓那时，虽然各家各户紧挨，但实际上，住了两年多，杨帆也就见过几次同层的住户。</p>
还没有每次都说话，因为他打招呼后，对方不是很愿意跟他说话的样子。</p>
这么一来，再次见到，杨帆也就不打扰人家了，各过各的。</p>
花园里，有两个人形机器人各驻守一边。</p>
看起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智能机器人，外表倒没那么绚丽耀眼，它们装饰简单，没那么多的花里胡哨。</p>
“爸爸，爸爸……”杨帆正准备下坡去走一遭，身后别墅里传来果果的叫喊声。</p>
杨帆回过头去，只见小仙女一般的果果正趴二楼阳台镂空栏杆上，朝他招手。</p>
别墅前有一大块空地，足以满足几群人一起跳广场舞，更不用说烧烤开Party了。</p>
阳台上，一个有双腿，腿后跟还配备有轮子的迷你人形机器人，跟在果果身边。</p>
“妈妈呢？”杨帆问阳台上的果果。</p>
“妈妈刚洗完澡，在吹头发。”说完，果果跑回里屋，想下楼来找杨帆。</p>
贴身保姆收起脚掌，以轮子行走，紧随果果身后。</p>
果果还没下楼来，柳芊芊先一步从直升机那里回来了。</p>
走得有点急，她脸色红润，微微喘息：“好羡慕十三姨，上次过来的时候，院子还没这么大，现在扩展了至少两倍。原本周边的荒地，一夜之间变成了花园似的。”</p>
杨帆疑惑：“上次？你什么时候跟十三姨过来的？”</p>
山风吹拂，带着大自然的气息，柳芊芊裙角飞扬，挽住杨帆的胳膊，她仰头嘴角含笑：“等后天回来你就知道了。”</p>
柳芊芊的身高跟杨帆的身高没有差距到需要仰望的地步，只是她跟十三姨一样，都喜欢放低姿态，让自己显得更小鸟依人一些，方便获取杨帆更强烈的保护欲望。</p>
女孩子都希望被照顾的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女孩子不喜欢找比自己瘦小的男孩子的原因。</p>
会感觉不到被呵护被照顾的快感。</p>
一米七的女孩子，找个一米六的男孩子。</p>
怎么小鸟依人？</p>
怎么撒娇？</p>
“为什么要等后天？”杨帆问道。</p>
柳芊芊还没回答，果果就跑出别墅落地门，后面跟着滑行的机器人。</p>
如果没来到花园里，还真看不出来，别墅的正门，在这一面。</p>
没进院子前，杨帆在外面看到了院子后面的那扇小门。</p>
小门里面的别墅后门，看起来很阔气，完全是一般的别墅正门的规格。</p>
“爸爸，可以去奶奶家了吗？”果果跑进小广场。</p>
“嗯，我没什么东西准备了，等妈妈。”杨帆摸了一下揪着他衣角的果果。</p>
能看得出来，她不久前也洗过澡。</p>
十三姨就是考虑太多了，见男朋友父母，这么郑重，不但自己先洗个澡，女儿也洗了。</p>
柳芊芊悄悄询问：“杨帆，十三姨都洗了，第一次见你爸妈，我要不要也先洗个澡再出发啊？”</p>
“不用，你晚上不洗了吗？”杨帆无语。</p>
他想起了一个词：内卷。</p>
十三姨则是那个始作俑者，带了个不好的头。</p>
内卷，本意是一类文化模式达到了某种最终的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没有办法转变为新的形态，而只能不断地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的现象。</p>
比如说，某公司本来严格遵循朝九晚五的作息制度。但在某次招聘后，一个工作狂加入了公司，他每天晚上9点钟才下班，老板很高兴并且鼓励了他。其他人看见后，为了所谓的竞争，也都晚上9点下班，但实际的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多。许多员工都以降低效率来凑够工作时长，这种非理性的不良竞争状态就是内卷。</p>
还有一个故事，也很清楚明白地阐述了内卷的罪恶。</p>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镇。</p>
小镇上有很多鞋店，这些鞋店每天上午10点开门，中午12点到下午2点午休，下午2点到晚上6点继续营业；每周一至周五营业5天，周末休息。</p>
夏天最热的那几天，鞋店老板们会纷纷把店关掉，去南方的海边度假。</p>
冬天最冷的那几天，鞋店老板们也会纷纷把店关掉，去北方的山里滑雪。</p>
多年以来，小镇上的常住人口没有什么变化，鞋的品质一直优秀，供货也稳定。</p>
小镇上的鞋的供需关系，一直处于一个近乎完美的平衡状态。</p>
后来有一天，一户人家从大城市搬来小镇，并且也开了一家鞋店。</p>
小镇虽然小，但也算具有一定的规模，鞋的供需平衡还不至于因为新增一家鞋店而被打破。</p>
但是，大城市来的那户人家以勤奋、能吃苦著称。</p>
他们家的鞋店每天早晨7点开门，中午不午休，晚上直到11点才关门，周末他们也正常营业，夏天和冬天从不去度假。</p>
渐渐地，他们的“勤奋”得到了回报，他们鞋店的生意明显好于小镇上的其他鞋店。</p>
以前小镇的人们吃完晚饭后是无法买鞋的，但现在，他们几乎随时可以去大城市来的人开的鞋店里买鞋，也就没什么必要光顾其他鞋店了。</p>
小镇的老板们不服输，纷纷效仿大城市人的作息时间，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16小时。</p>
“勤奋”也得到了“回报”：他们的营业收入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p>
可是，此后的小镇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呢？</p>
小镇人口并没有增加，鞋的需求量保持恒定，跟以前一样，每家鞋店最终的营业收入没什么变化，并不会增长。</p>
但营业时间从原来的每周5天，每天6小时变成了每周7天，每天16小时。</p>
也就是说，他们的工作时间变长了，但收入却没有增加。</p>
杨帆上楼，找到十三姨，背着柳芊芊和果果跟她亲热了一番后，才告诉她这个道理。</p>
十三姨觉得很对，但被批评了，还是有点不开心：“亲我之前不说，亲完才说，过河拆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