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医院联合的研究院人员皱了皱眉头，“跟你说话的当然不是你女儿，而是人工智能根据你女儿记忆和意识产生的一个模拟智慧体。通过处理你女儿的生活记忆、思维模式、行为习惯等等这些数据，计算出最接近记忆主体也就是你女儿的回答，精确度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相同了......”
张颖听不懂这些，但是拟人智能却为她的生活带来了希望，她几乎半个月就来研究生一次，从拟人智能中看看自己已经逝世的女儿，但是这无疑于饮鸩止渴，有时连她也分不清女儿的离开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每次到研究所解压场景都要提前预约，每人只有半个小时，为了不浪费时间，张颖会把想要对女儿讲的话前一天想好，写在随身带的本子上。
那还是月美曾经送给她的一个小礼物，虽然月美还告诉她手机里就有记事本，不想写字的话把语音录下来也可以，可张颖生怕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摆弄不好手机，索性还是使用笨办法。
她再一次走进了那个房间，那是女儿的卧室，大大的书架还有叠放整齐的文件袋，正是月美生前在家卧室的模样，月美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半倚在床头，在玩着手机。
张颖几乎颤抖地问了一句：“月美？”
“妈，都说了让你进房子的时候要敲门的！”回答的声音和语气同月美一模一样，蹙起的眉头和有些气恼的样子与她如出一辙，张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眼泪，当即大哭起来。无论试过多少次，女儿月美的第一声呼唤都让她忍不住崩溃。
“月美，妈又来看你了，实在是想你了。虽然这可能是最后一次......”
“妈昨天晚上又梦见你了，这次梦见的是你小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成天缠着我要吃糖，不给你吃还跟我赌气，撅着小嘴的脸上肉嘟嘟的，好可爱啊......”张颖边说着眼泪边往下不由自主地流，眼神空洞洞地望着眼前的月美，心里想着自己的女儿。
每当进入者提出问题的时候，记忆体才会做出反应，所以此时月美只是对母亲温和地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你爸现在是越老脾气越大，最近我跟他说要来看你，他为了我的身体死活不让，还跟我吵吵闹闹的，今天他出去锻炼了，我就悄悄地溜过来了。”张颖见了女儿就有说不完的话，细数完全家的事情后，又想到女婿，“高伟搬家了，听说是为了让他儿子上学买的学区房......”
一提到孩子，张颖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月美，我就想不通你怎么那天晚上一个人开车，那么大的雪你又怀着孕，怎么就没人劝劝你呢......”
那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月美雪夜开车回家，在下坡时车胎打滑，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半挂卡车，虽然那个卡车司机也赔了不少钱，但是张颖每次想到女儿当时的无助与绝望，都忍不住心疼的颤抖。月美可是她宝贝了一辈子的女儿，竟然就这么没了。
张颖失神地发了一会呆，却瞥见拟人智能的眼神忽然流露出悲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颖的心猛然一颤，赶忙问道：“月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告诉妈？”
月美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左手在自己的眉心轻轻地揉着，“妈，我之前不告诉您，是怕您老伤心影响身体。既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我就告诉您吧......妈，我那次不是交通事故，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张颖听罢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全部的体温都从身体抽离开去，只剩下一副冰冷的躯壳。她的心像被一只手抓着，疼的无法呼吸。
“你......你.......你说什么？”张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妈，你别激动，我......”月美开始哭泣，捂着脸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张颖的太阳穴跳的鼓了起来，她迟钝的理智在一瞬间全部恢复了，想要上去抱住这个哭泣的女儿，却又硬生生地停止了动作。
“别哭了！告诉我，我的女儿......为什么选择结束自己？”张颖的呼吸和语气逐渐加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一切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