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腿踹向最近一个士兵的膝盖，士兵向后趔趄压到了另一个士兵。有人大喊一声，离得近的士兵都朝这边拥过来——</p>
但士兵们的冲锋|枪太长，近距离的情况下还不如一根木棍好用。</p>
斜侧面一个士兵刚端起枪，就被手|枪干掉了。同时另一个强壮士兵从背后扑上来，直接赤手空拳扼住了郁飞尘拿枪的右手腕！</p>
郁飞尘左手银光一闪，是他早就藏在身上的那枚锋利的小银刀。他甚至没看身后那个强壮士兵一眼，反手向后，银刀直接洞穿了士兵的喉咙。</p>
他把尸体猛地甩开以免血液喷溅到自己身上，下一刻，注意已久的那枚中尉肩章在雪光中一闪，他抬手两枪解决两个扑上来的士兵，左手从背后扣住中尉的肩膀，右手拿枪，枪口抵在了中尉的太阳穴上。</p>
“不要，不要，请……”这位中尉大概一辈子都还没体会过被人用枪抵着头的感觉，士兵们接连不断的死亡更是加剧了这种恐惧，他在被制住的那一瞬间就颤声开口。</p>
随即，根本没等郁飞尘说什么或做什么，他就大声道：“都别开枪！”</p>
他很有做人质的自觉，但郁飞尘根本没这个意思。</p>
一身沉闷的声响，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部。</p>
这声枪响仿佛是个令人恐惧的落幕词，风声里，枪声零落了下来。不知道他们是听从了上尉生前的命令，还是因为同伴们死亡得太突然，不敢进攻了。</p>
郁飞尘扔开中尉的尸体，看向场中央。</p>
在那里，女人，老人和孩子们还抱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就像黑章军对他们中的人开枪时那样。他们被吓怕了，这一切又发生得太快，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或许还会以为这是黑章军在随机射杀俘虏。</p>
而那些被高地收容所送来的，精神状况极端崩溃的俘虏则愣愣看着这一幕。</p>
——这就是收容所的生活教给他们的东西。</p>
郁飞尘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们。</p>
一声高叫忽然从卡车车底下响起，喊出了他想说的。</p>
浑厚有力的声音在雪中回荡。</p>
“跑！”</p>
最先有反应的是听到科罗沙口音后哆哆嗦嗦看向四周的女人们，她们的目光先是惊恐，然后惊诧。再然后，她们或搀起老人，或抱起孩子，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曾经杀人作乐，残暴无比的黑章士兵们的尸体铺了一地。</p>
卡车附近的第二个人大声重复了第一个人喊的话。</p>
“跑！”</p>
第三节车厢门打开，金发拖着一个黑章士兵的尸体跌跌撞撞滚下来，又继续拖着尸体往火车头前的空地奔跑。</p>
一边跑，一边大喊：“跑——”</p>
他奔跑的动作终于带动了第一个尖叫着跑向那个方向的女士，紧接着一位母亲把自己的孩子死死按在怀里，踏着积雪朝南面奔跑。</p>
剩余还活着的黑章士兵大喊：“拦住他们！”</p>
枪声重新响起来，金发在最前面，是最明显的目标，但他从郁飞尘刚才的动作里学会了用尸体挡枪的做法，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击。</p>
枪声继续不知疲倦地响着，但已经不一样了。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向南奔跑。有的在雪中滑倒了，但又继续爬起来，有的在黑暗里中了流弹，但还咬牙奔跑着。</p>
枪声忽然没法吓住他们了，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又有什么东西重生。</p>
到最后，高地收容所的俘虏们中，也传来了几声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大喊，他们拖着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跟上女人和孩子们，在枪声和火光中奔向南方无尽的雪幕。</p>
接近一千个人的脚步声踏着积雪在漆黑的山脉间回荡，和着呼喊声一起，发出剧烈的回响。</p>
那两个拿枪的猎人之一在也逃走之前打开了卡车的前灯。雪亮的灯光照亮了这段逃离收容所，奔向自由和新生的道路。</p>
郁飞尘则在后面的黑暗中继续潜行，他在中尉身上拿到了新的枪和子弹，朝南门方向过去，这个方向能看到焚尸塔和二层小楼，一个小功率电灯在门前亮着，前面忽然闪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格洛德。</p>
想起前些天看到的东西，他了然。转头又放了几枪保证逃走的科罗沙人们的安全，听着外面枪声再次渐渐零落，也贴着墙朝那个小楼的方向过去。小楼里寂静无声，他从背面的墙壁上去，踩着窗框借力向上攀登，爬到了二楼一个半开的窗外。</p>
就在这时，雪亮的灯光忽然以这个小楼为直径，唰然亮起！</p>
这是个极大功率的射灯，穿透力极强，照亮了方圆两百米的景物，也照亮了正在奔跑的人们。</p>
同时，安装在小楼一侧的广播放音喇叭里，也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p>
“亲爱的科罗沙朋友们，请停下你们的脚步。”</p>
这声音的主人曾用同样温和的语调询问过化学教室的妻子莱安娜，并表示“我和席贝医生会妥善照顾你和你的孩子”。但是，此刻的音质却有些沉闷和怪异，像隔着什么东西。</p>
——是那位医生。</p>
遥遥传来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没有丝毫停歇。</p>
“请停下你们的脚步，我再说一遍。”音量被放大了，震耳欲聋，“否则，我们将向你们的方向释放有毒气体，气体将在短时间内达到致死浓度，将你们送到神灵面前。”</p>
与此同时，一队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快步跑向南门，白色的防毒面具，两只眼睛处是黑色的椭圆大透镜，口鼻处是黑色管子，连着滤罐，这让他们看起来像一队长着骷髅头颅的幽灵。他们手中还各自拖着一条细长的管子，是从一楼延伸出来的。</p>
微笑瓦斯。</p>
能在转瞬之间，让所有人在痛苦中微笑死亡的气体。</p>
它终于伴随着橡谷收容所，从开始走到了最后。</p>
郁飞尘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一个白大褂助理惊恐地看着他，但郁飞尘用枪指着他们，他们没敢出声。</p>
开枪会惊动下面的人，郁飞尘用枪托打晕了助理。这地方还连接着一个独立的储藏室，郁飞尘想去搜，但当他把解剖台上被束缚着的孕妇和残疾人全部解开之后，广播里，医生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危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