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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2 / 2)

刘宗孟本来已经站起了身子,见小伙计两只眼睛紧盯张潇,而张潇局促地望向自己,眼光中有求助之意,心下当即明了。可他也不是宽裕之人,于是笑笑说道:“小二哥,他这顿饭钱包在我身上,明日中午还你。”小伙计冷笑一声,翻着白眼道:“总共就十四个铜钱,你们还要赊账?穷鬼,没钱就把衣服脱下来抵押!”刘宗孟道:“我每日都来你这里吃饭,哪有一回欠了饭钱?我这位新认识的朋友一时窘迫,还请你行个方便。”那小伙计嘴角几乎要撇到耳根上去,呲牙咧嘴道:“您老得了吧!就是我这伺候人的吃一回饭也不止十四文啊!看你样子还是个读书人,孔老夫子要是见了你这穷酸模样,还不定……”正说着,见刘宗孟面色阴沉下来,不敢多放厥词,道:“我倒想给你方便,可掌柜不允。你进去跟掌柜说罢。”

刘宗孟拉起张潇道:“走,我们进去。”张潇忙挡住赔笑道:“刘兄,不要动气嘛,我这捆柴还能值几文,便给他们抵了饭钱罢。”小伙计穴嘴道:“这主意不错。”刘宗孟瞪了他一眼,对张潇道:“你去抵你的饭钱,我要和掌柜说话。”绕过张潇走去。张潇无可奈何,恐锈古剑有失,忙提起柴捆跟了上去。

刘宗孟阔步登堂,扫视整个大厅。那阅人无数的掌柜见他气度非凡,连忙迎上,刘宗孟伸指一点道:“我兄弟两个,要坐那张桌子。”掌柜顺他所指一看,原来是大厅里最大的一张圆桌,足可坐得二十余人,于是笑道:“相公,坐这张桌子,没几个菜多不好看呢。”刘宗孟微微一笑,道:“川扬粤闽鲁,苏浙湘徽蜀。各地的名菜,只管捡最贵的上来。酒,要最老最醇的!”掌柜的闻言一惊,刘宗孟伸手入怀,摸出一方亮闪闪的片金,足足有巴掌大,沉甸甸地甩到掌柜怀里,道:“爷们不会亏欠了你的银钱。”这话其实是说给对身后赶来的小伙计听的。趁着掌柜和伙计瞠目结舌的时候,刘宗孟拉着张潇去坐了首席。

张潇却不吃惊,低声道:“多谢兄台仗义相助,他日定然十倍奉还。”刘宗孟摆摆手,看看张潇,却不见他有惊异神色,甚是奇怪。他哪里知道张潇自幼修炼正宗玄功,对心性的控制坚逾钢铁,纵有吃惊也不会形于表面。而且他出身名门大派,听了不少江湖掌故,游子临行之前,母亲为防万一,经常会在鞋底、衬里、内衣里缝入一些家中积攒多年的银票、金箔之类,供儿女救急时用。外貌贫穷的刘宗孟忽然拿出片金,大概也是为此。刘宗孟本来贫贱,今日出了这么大的本钱,却不见一丝懊悔心疼,颇有几分挥金如土的豪气,张潇不由暗赞。

刘宗孟见面前这人平淡如水,才知他并非简单的樵夫。张潇十日不食人间烟火,那黄酒、馒头、豆腐又何曾济事?此刻才有机会大快朵颐,两人边吃喝边交谈,相得甚欢。厅中其他食客见这两个短褐穿结的小子大吃名菜,大喝老酒,均侧目而视,张刘视而不见。刘宗孟这时才是真正对名利不在乎了。

一顿饭过后,刘宗孟面颊酡红,摇头晃脑道:“你……随我同去,我们连榻夜谈……”张潇身负皇命,不敢喝醉,扶住刘宗孟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完成之后,立即去找你。”刘宗孟道:“好!我就在……城南卧龙居,恭候张兄大驾……”

和刘宗孟分别后,张潇先去了几家宝日号附近游荡了几圈,待问明旁人,宝日号是自己停业,而非被官府查封,心知赵巨炎等人安然离开,这才微微安心。等到天色擦黑之后,他从一道小门进了丰庆侯府。

姜朔摇摇头苦笑道:“什么丰庆侯府!现在世上已经没有丰庆侯了。”说着忽然剧烈咳了起来,捂在嘴巴上的手帕溅出了点点鲜红。张潇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

原来姜朔那日被朱铁一通狂殴,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深深**了肺部,若非杨勋及时出现,恐怕他保全性命都难。骨伤易愈,肺伤却得慢养,过了十来天,他的伤势好转并不大。

姜朔见张潇焦急的关心,笑道:“你放心,我有每天的人参灵芝补着,短期内死不了。兄弟,你能来看我,我实在感激的紧,可这京城中是非之地,你还是早日离开为好。”张潇道:“今日造访,还有其他缘由。”说着目视左右,姜朔会意,向后扬扬手,把侍婢们屏退了。张潇从腰间摸出那方叠成小块的纸片,只见外层成了灰色,棱角也有轻度磨损。姜朔当面打开,看了一眼,吃吃而笑。

张潇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不负皇命!姜大哥,小弟这便告辞了。”姜朔笑容未消,道:“你不想知道这图案是什么意思么?”张潇道:“什么图案?小弟未曾见到。”姜朔扬扬手中纸片,道:“你看!这个图案!”张潇接过一看,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几笔,杂乱无章看不出一点头绪。

姜朔道:“我小的时候,是东宫的侍读,就是陪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上学读书,当然还有几位其他的皇亲贵族。那时陆先生已经被先帝委以重任,没空再给我们教书了。在他后来的另一位先生,我已经忘记他姓什么了,人又老又瘦,只会带着我们大家读死书,说话时候喘得厉害。听他讲课,实在是非常难受,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乌龟想从碗里爬出去,可每次爬到碗沿就掉下来;又好像一个矮个子要取下门楣上的钥匙,每次跳起来都差那么一点,可就是摸不到;又好像堆笔山——笔山你小时候也玩过吧?就是把许多根毛笔堆成山的形状,比谁堆的高——那最后一根毛笔,心惊胆战地不敢往上放,惟恐整座笔山被压倒了。又一次上课的时候,我见太子不胜其烦,便偷偷画了这张画。你看,这是不是一只乌龟?”

张潇顺他所指看去,怎么也看不出来乌龟的形状。姜朔道:“为了避免给先生发现,我刻意把这三个意象给重叠在一起了,这几根线条是乌龟,这跟他交错的几根,是一个矮冬瓜……”张潇恍然大悟,再看这图画,杂乱无章地线条忽然变得有秩序起来,明明白白就是三张图画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心中明白便能看得明白,这纸片被别人得到,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普天之下,只有小皇上和姜朔这两人能懂。

姜朔沉浸往事之中,道:“皇上真是圣明天子,一眼便看出了我这图画的意思。唉,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陆先生给我们上的每一堂课,那时候师生君臣融融恰恰,不想时迁事异,今日却成了水火之势!”张潇叹口气,道:“姜大哥,小弟是戴罪之身,在此久留恐对贵府无异,告辞!告辞!”姜府如今大势已去,强敌环伺,无力包容张潇,姜朔正要叹气,忽然生生压住,悄无声息地把一口浊气吐了出来,轻声道:“不能让别人听到我叹气!”

若是被傅致尧、卓籍英他们手下的御史言官听到姜朔夜里叹气,难免要给他扣上一个“不满朝政,明讥暗讽”的罪名;若是被同志之士听到,无疑也会堕了反国师一党的士气——姜朔和姜望虽被贬斥为白身平民,可他兄弟两个实际上却是此党的精神领袖。

姜朔把张潇送出门外,紧掩了大门,回房去把纸片撕得粉碎,吞进肚里。此时城门早关了,张潇背着柴捆溜下城墙,向刘宗孟所说的卧龙居赶来,正见张随、赵巨炎、韩泠泠三人。<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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