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和赵巨炎对视一眼,只怕夜长梦多,也不回宝日楼,连忙向南城门大步而去。回头看看那群金领捕快,见只有木红雨、楚承洛寥寥几个跟着焦清阳去了,剩下的却是融入人群中不见踪迹。张随暗道:“这些金领捕快混杂在人群中,便如无数秤砣一般将这偌大一个京师牢牢压住,任谁也翻不起大风大浪——这个组织,当真强劲的紧!”又想起姬有容,心中一阵纠结。
且不说张随和赵巨炎出城去,只见街道上一骑快马绝尘而来,路上的行人慌忙避让,手脚慢的甚至摔倒在地。京中规定城中是不许骑马的,可看那骑士的装束,无疑是个足以凌驾在“规定”之上的人物。行人们骂骂咧咧地朝那背影瞪了几眼,埋怨不已。
这一人一骑速度丝毫不减,一直驰到刑部跟前,那骑士矫健地跳下马来,随手把缰绳往拴马桩上一扔,便着急地往堂上奔去,那缰绳恰好套在马桩上面。
门人慌忙拦道:“哎,你做什么?”那人摸出一块腰牌,道:“我要见你们今日当值的大人。”门人看清腰牌上的图案,立即双手扶膝,弯腰退到一边道:“冒犯瞿大人。今日是汝大人当值。”原来这人正是瞿英。
这位汝大人名为汝崇光,瞿英之前便和他是熟识的,只见他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到上房,屈指轻轻扣了扣门,听得一声“进来”后,推门而入。
汝崇光见是瞿英,连忙从公案后头站起,瞿英道:“汝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请你放手对那几个江湖人的追捕。”汝崇光闻言皱眉道:“那几人闯进皇城,搅得圣上不得安宁,目下正是强弩之末,为何要我放手?”瞿英叹气道:“抓人是容易,可你想过没有,抓到之后要给他们定什么罪名?”汝崇光道:“当然是行……”一个“刺”字还没说出口,话语生生顿住。
张随等人虽然绝无犯上之心,却有行次之嫌。要是在皇城里力竭被捕,那也罢了,可现在进行抓捕,旁人会怎么说?皇城侍卫队保护不力,须得向金领捕快求助,那该是多大一个笑话?
瞿英恰到好处地笑道:“就算你卖我个面子,好不好?”从袖中摸出一叠物事,不动声色地塞进汝崇光面前一堆公文里面,又道:“那些粗莽之人只是为了扬名,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就是他们再敢来,我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于皇上、于国师面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汝崇光将那一叠物事抽出,捏了捏厚度,道:“这么多年的情分,你给我拿这个?快快收回去,我这就下令撤网便是。”瞿英正要推却,忽听身后门响,连忙手腕一翻,把银票藏进袖中。
汝崇光看清来人,原来是焦清阳,奇道:“我还没让你回来,你怎么先回来了?人呢?”焦清阳微露惊诧,却不敢对汝崇光失礼,老老实实道:“刚才小人押着其中两个回来,忽然王书办来说,李大人命他传话,让小人这便把人放了,说是一来这样于皇家声名有损,就算处理也得神不知鬼不觉,二来那几人不是坏人,定然有人在背后操纵。李大人传话说,他已经暗中派人跟踪调查,让小人不要再管此事。”
瞿英惊奇地望向汝崇光,问道:“这位李大人是……”汝崇光挥挥手令焦清阳退下,道:“他是本部新上任的侍郎李珉,之前在成都主管刑狱司。哼,竟然斩而不奏!不过他的反应倒是敏捷准确。”瞿英点头道:“这位李大人想来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殊不知,却是李映蕊盗了父亲的印章,又模仿父亲的笔迹给王书办传了张条子。她只想把张随等人救出,却恰好碰上了瞿英也来求情,这一番巧合下来,李珉非但无罪,反倒有功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