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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九、(1 / 2)

 白崛捧了一杯茶细步走进书房,轻轻将茶碟放在桌脚。()白思源手持狼毛细豪,佝偻着身子在一张地图上勾勒着,头也没抬一下。白崛也没说话,放下茶碟便轻轻走出。他也不得不承认,白氏一族近年来连逝了数位长老,虽然仍是业内首屈一指的巨擘,但确确实实正处在一个盛极而衰的转折点上,若是把握得好,还有可能延续龙头地位,若是处理失当,只怕立即便要一落千丈。

房内只剩白思源一个人。那幅地图方方正正,所绘正是皇城,原来他是在计算确切位置,安排出入路线。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直起身子,满意地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只是在皇城边缘……胜算还是有的。”说着端起白崛送来、已经半凉的茶喝了一口。

忽然桌角的一只司南莫名地旋转起来,磁勺的柄颤颤巍巍,旋转时快时慢,总没个确定的方向。白思源吃了一惊,愣了一下,连忙放下茶碗,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圆盒子,打开来观详着。这个小圆盒子,是他从西洋人手里买来的“指北针”,体积小巧,同我国古时的司南、罗盘一般有判定方向的奇效。那圆盒里面的钢针,也是颤动不止,摇摆不定的。

白思源眉头皱得紧紧的,面上一派茫然失措,好似想起了什么,大步走到窗边拉开窗户向夜空中看去——

正是一天之内夜色正浓的时分,新月昏暗,星光惨淡,但却是前所未有的安谧。白思源本以为会和前日晚上所见那般,有万丈白芒出现,不想夜空中却是空无一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关上窗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梁绣一只大鼻子不住**着。龙向夹起一块鹿肉,打趣道:“是有宝贝,还是有毒药啊?”梁绣冷笑道:“我估计,狐狸连鸡毛都吃不到了。”师公延哈哈笑道:“连味儿都闻不到!”一抬手,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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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张潇平生第一次见到生物的尸骨,自然惊骇异常,而且他身体虚弱,心志难比往日坚强,所以才会惊呼出声,半天都不敢动一动。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总算慢慢回过神来。四下里除了自己的呼吸,便是水流摩擦泥壁时发出的唰唰轻响,这地底的溶洞,安静得怕人。

张潇吸一口气,定定神,慢慢摸到箱子旁边。外面飞起的幽蓝鬼火虽然已经熄灭了,可是这人骨殖上还残余了些许的磷质,依稀能看清一具骨架的轮廓。这影影幢幢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比刚才骤然出现在张潇眼前的景象还要更加可怖。

张潇心中暗祝:“小子后生张潇,无意沦落于此,得瞻前辈遗容,实无冒犯之意。前辈啊,前辈!我虽不知你是何许人也,但你深藏地底溶洞之中,定然也有一番轰轰烈烈的缘由。若是忠臣烈士,便保我出得此洞,为皇上传一讯息;若是狼心贼子,那便让我张潇和你在此同归于尽了罢!”

一番祝祷完毕,张潇退开一步,向这具不知名的骨殖行了三礼,道了一声“得罪”,便取下一根臂骨,轻轻晃了几晃。这一晃之下,亮度便增加了几分,张潇看清这箱中除了一人一剑,并无别物。鬼使神差一般,他随手拿起了那把古剑,以臂骨照亮,向唯一的出路走去。

事后张潇想起此事此境,仍然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拿起这把遍体生锈的古剑,是习剑之人对剑的喜爱么?是身处危境自保的本能么?是怜悯那人死后的惨状么?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当时心里不知划过了什么念头,如今已然了无踪迹,但不管怎么样,他最终是把这剑拿起来了!

这古剑提在手中,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比正常的剑重了大约两倍,一被抽出,那具骨架轰然震落,成了堆在箱底的一丛白骨。张潇心生愧疚,想要把这位前辈的骨殖收拾起来,又觉擅自挪动不妥,叹了口气,转头向外艰难地走去。

这条洞**,果然是人为的直进直出式,设造简单,一路都没见什么陷阱机关。张潇虽然诧异,但细想也可以理解:除了自己一时冲动,谁敢来皇城里扰人清静?又有谁能想到这浣衣局的水井之下竟然别有洞天暗藏玄机?今日若不是被追得急了,又怎会钻进水井?若不是张潇歪打正着撞上,这一人一剑不知还要在地底埋藏几百年。

走了一会儿,张潇渐觉头晕眼花,气息不匀,看看路程,却总也没个尽头,心想:“就算能走到尽头又如何?到了井下,顶多是能抬头看看天空,还不是一样出不去么?”又想:“当年舜帝被父兄活埋在井底,尚能自己挖一条路逃生,我又何尝不能?”这般想着,张潇抬手便是一剑,这里泥土甚是松软,不多时便被掏出一个大洞。张潇弯腰喘了一会气,继续向斜上方运剑挖掘。这条地底暗**既然是人力挖掘出的,那么附近便不会有暗流溶洞之类,否则这条暗**早已塌方了。

却说樊瑞和孙令追丢了人,也不敢这般回去,只是带了那二十几个侍卫来来回回地继续搜查着,明知无望,也要做个样子。此时的宫廷侍卫,绝大部分都被东北角落里的张随和赵巨炎引去。丁毅之依然在屋脊上同司熠辰比拼,这两人年纪相佛,都是同辈中人的高手,斗了几乎整晚,各自的刀法翻来覆去不知施展了多少变化,现在都是脸颊通红,微有汗迹,已经露出疲态。

王金方那支暗箭将张随伤得极重,整条手臂都无法用力,偏偏一时之间难以取出,只能凭右手长剑砍杀,任他血自己流去。赵巨炎夺了一条铁枪在手,在人群中大开大阖,一时人莫能当。只是闻声赶来的侍卫越来越多,就算两人功力再强也绝不能久持,赵巨炎不禁焦躁起来,强拉着张随且战且退,手臂一振,挽出斗大一朵枪花,“轰”地一声巨响,最外面那层高高的宫墙登时破了一大块。

四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就好像是从无形无质的空气中渗透、发散出来的,又好像是从陋巷的角落里、屋檐上的龙兽嘴里、拱门的门槛上、石狮子的爪子底下、门前石鼎之中冒出来的,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浓了,仿佛大地被罩上了一块蒸馍布,又好似是刚从乳汁里捞出来的一样,多了一种乳白色的底色。

皇城外那片空地的东边,一个魁梧的身影显出了轮廓,逐渐越走越近,却是一个满面虬须的大汉,身高八尺,肌肉饱满,嘴巴阔大,眸子亮得发光,面色冷厉阴沉,手中倒提枣木大棍,旁若无人地向皇城走来。这时曙光初起,路人不多,即使有路边小贩发现此人举动异常,但见他面相不善,都不约而同噤口无声,不愿招惹这桩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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