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看司熠辰踌躇,心满意足道:“你不来,我可走了。”心想:“皇城是个怎么戒备森严怎么高手暗伏的地方!如今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看来我的功夫真的不错。明日此时,我的名字就该传遍天下了吧!世上诸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司熠辰也在暗暗盘算,他心中所想却是:“他那一个剑招凌烈刚猛,但我差不多能挡得住。他连斗两人,不可能没有消耗,就趁他力气不继,下重手解决了他!莫说胜之不武,现在真的顾不了这么多了!”
要知道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别的,正是所谓的“未知”。正是因为不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事、出现什么人,人们的猜想往往走到了负面的极端,许多人就是被自己的想象和猜测给吓倒的。而实际上,张潇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党”,只是一时任性,才不顾王法闯进了皇城深处。可越是没有“同党”出现,司熠辰越是惴惴不安,只求以最快速度杀了张潇,再去四下里好好排查。
他右手摸上了腰间刀柄,瞿英忽然道:“张少侠既然有兴致,那么让在下陪您玩会吧!”说完腾身而起,几个纵跃上了屋脊,拔剑在手。张潇笑道:“好极好极,不敢请教尊姓大名。”瞿英道:“在下姓瞿名英。”张潇一怔,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其实姜朔曾经对他提起过瞿英,只是当时一带而过,张潇的印象不甚深刻罢了。
司熠辰低声道:“快去查看有没有同党!小心防备!”樊瑞、王金方闻言跟着司熠辰匆匆去了,孙令留下掠阵。
张潇和瞿英相对而立,黑夜中燃起的火把只在脚下翻腾,在这屋脊之上照明的只是夜空中的弯月和繁星,之前引领张潇的璀璨白芒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瞿英手中的长剑闪闪发光,似乎比天上的弯月还要亮,仿佛是月亮将清辉洒遍半空,却尽数落到了瞿英手中长剑上似的。这柄剑,名为“清溪”,是太宗赐给瞿英父亲汇忠,瞿英又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来的。这其中的故事张潇自然不知,只是看那光泽,便知是把难得的好剑。
张潇道:“瞿大人,请吧!”瞿英道:“请!”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剑走轻灵,削向张潇左肩。张潇横剑挡开,还了一剑。他接纳了张润涵“不拘于物”的思想,手中的剑并非所谓的“天下奇兵”,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但也用了上好的百炼镔铁,在洛阳城中请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张潇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让这把剑因自己而留名青史,而非是自己凭了什么宝刀宝剑的锐利才纵横天下。
瞿英年纪几乎两倍于张潇,能做到侍卫队总管,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张潇虽觉压力不小,却也凌然不惧,振奋起全部力气对敌。只是他一心成名,并未施展微妙的剑招,而是大开大阖,以硬碰硬,以快打快,双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他只求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观战,丝毫不想自己如何全身而退。
战了大约有二十个回合,张潇渐觉力衰,生出罢斗之意。瞿英忽然一剑砍来,张潇挺剑迎上,“当”地一声响,他手中长剑竟被对方削了半截去!
他的剑终是凡兵,如此硬打硬撞地和御赐的清溪宝剑对敌,能支持多久?张潇看了一眼手中的残剑,只见剑刃上缺口遍布,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悔恨。转念一想,自己手中没了兵刃,要拿什么自保?这么想来,背后不禁浸出冷汗。
瞿英长笑声中,清溪宝剑长驱直入。张潇咬牙以残剑迎敌,且战且退,到了屋檐尽头,翻身跳下。一个羽林卫挥刀砍来,张潇拿剑一挡,那半截残剑早已是强弩之末,应声而断,张潇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那柄宽背大刀震断残剑之后余势不衰,从肩到胸在张潇身上划开一个大口子。亏得他自幼练习腿功,身法较常人灵活,若是慢了半步,一条左臂就要连胸带肩分家了。
周围喊声四起,那是众多羽林卫见张潇败阵,纷纷冲上前来捉拿。张潇见势不妙,急得满头大汗,一脚踏在那柄大刀上,牢牢踩在地下,一脚飞起踢翻了那名羽林卫,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得湿透。
孙令从殿后绕出,九节鞭如灵蛇般刺向张潇脸颊。这时瞿英从房上跃下,大喝一声,挺剑攻来。四周的羽林卫手持利刃,越逼越近。
张潇又是惊惶又是恐惧,心跳如鼓,汗出如浆,捏着手中的一个剑柄不知如何是好。这一瞬间他终于领会到了“魂飞魄散”的感觉,只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倒流到自己尚未离开过宝日楼的那一刻。下一个瞬间,张潇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濒临死境,心道:“我的游侠之路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书上不是这样写的!这一切都是梦么?我现在还在首阳山上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