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奇道:“随师兄,她怎么了?”张随哭笑不得,道:“谁知道他们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小心点就是了!啊,潇师弟,你看,那是金领捕快的第三队队长程素阳!”说着伸手指着两尺的一人。
张随追出那几步,几乎到了刑部大牢门前,这时程素阳恰好出现,正要往门里走,距他二人不过数步之遥。他是同江湖人物打惯了交道的,深知这种近距离之下自己绝无可能逃脱,张随一伸手便能将他拿住,只好干笑道:“原来是首阳张少侠,别来无恙?”边说边悄悄挪动脚步。
张随笑道:“托您的福,一切无恙。”说着上前贴近程素阳,左手伸入他披风里面。程素阳面上轻轻一抖,再不敢动,好像是被张随用什么方法制住。张随低声道:“乖乖地跟我走,只要你听话,我不伤你。”程素阳陷身于张随控制之下,内无妙计,外无援兵,只好僵硬地点点头。张随便向门里走去,程素阳只好并肩而行,张潇警觉地扫视四周,随后跟了进去。
张随旧地重游,心情大畅,绕过前面的公堂,径直向后面的牢房走去,放眼一扫,牢中狱卒都是生面孔。想来上次自己越狱后,原先的牢头和狱卒都被撤换,不知发配到哪个角落里做苦工去了,这样一来,也算变相地报了仇。
狱卒见到程素阳,纷纷打躬作揖,谄谀不尽。张随大模大样道:“我和程队长有话要说,借宝地一用。此事莫要外传,今晚程队长请大家喝酒!”张随这样子,俨然是个上头来的钦差大臣,众狱卒毫无怀疑,欢呼了一声,满口应承着,向外一拥而去,程素阳只是暗暗叫苦。
张随半推半拉,将程素阳拖到自己受刑的那间休息室里。这房间说是“休息室”,其中却不乏各式刑具,和前面审判犯人的公堂无异。张潇随后跟来,将门从里面锁了。
张随冷笑一声,将手从他披风后拿出来,张潇眼光一瞄,见是个小巧玲珑的匕首,样式和自己离山前张润涵所送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那个小字却是“随”。张随悄悄划破了程素阳后腰衣服,将匕首贴在他身上,程素阳感觉到冰凉,心里便知了大半。
程素阳也是身怀武功之人,只不过金领捕快的路数毕竟比不上江湖人士,他就是想反抗,张随和张潇守住房门,他也决计无法逃出这个密封的房间去。张随收起匕首,一伸手从火炉里拿了一根烙铁,在程素阳面前晃悠着,将他逼到一个角落里,笑嘻嘻道:“程大队长,小弟想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若是有一句虚言,我便要在你身上留下几个记号。”,程素阳点头唯唯。
张随忽地沉下脸道:“我前日在牢中,罪名未立便无端受了一通重刑,可是你的授意?”程素阳大惊道:“绝无此事!非但没有,我还为世兄上下打通关节、大力开脱罪责呢!”
“哗”地一声,张随一把将程素阳上衣扯开,火红的烙铁“嘶——”地一声低鸣,便贴在了程素阳胁下。程素阳痛呼了半声,连忙紧紧咬住嘴唇。他惟恐招来众多狱卒和左近的金领捕快,张随一刀将他杀了。
那烙铁由通红转为灰白,最终变成青黑之色。张随看着大汗淋漓的程素阳冷笑不止,道:“还不承认?”程素阳受刑不过,只好点了点头。张随将冷却的烙铁扔到身后,又道:“你我之前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暗害于我?”程素阳咬牙道:“这并非小人的意思。”张随道:“是何人指使你?”
程素阳道:“是……那个赵先生!”张随追问道:“那赵先生是何人?”程素阳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鹰爪力门下的一名弟子,其他的不知道了。”张随眼珠转了一转,又道:“你为何要受他指使?”程素阳眼光乱瞟,道:“都是小人不争气,他私下里送了一千两银子,我便……啊!”他又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张随拎过一把锯齿钝刀在他胸前砍了一刀,刀头生有倒齿,伤口不深,却是皮开肉绽,血淋淋地掉了一大块皮肉,鲜血如一道瀑布般从他胸口倒挂下来。
张随冷冷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便在你脸上写字了!”程素阳浑身战栗,颤颤道:“他拿了国师的手谕,小人……小人不敢不遵……”张随眉头皱起,道:“那手谕何在?”程素阳从腰间摸出一个锦袋,从中拿出一张纸条,张随接过打开看了几眼,顺手收入怀中。
张潇看程素阳这般惨状,心有不忍,道:“随师兄,放过他吧。”张随将锯齿刀扔在一边,对程素阳道:“你可认识一位姓楚的年轻相公?二十多岁,俊美异常,武器是一把折扇。”程素阳怔了怔,摇摇头道:“小人认识的人里,并没有哪个姓楚的俊美男子。”张随哼了一声,继续道:“我再问你,今日坐堂的是谁?”程素阳喘了两口气,道:“是新近升迁的刑部侍郎李珉,他是浙江人,之前在成都做刑狱主事。”他说这话时,胸前伤口流出的血流到了胁下的烫伤之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张随又道:“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家里都有什么人?”
他问个没完没了,程素阳甚是无奈,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答道:“他约莫四五十岁,圆头圆脸,有一点胖,今日穿的是深红色大袍。他家里有什么人,我却不清楚。”
张随低头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昨晚在仪和楼里,发生了什么事?”程素阳一惊,当即道:“昨日仪和楼客来客往,整夜太平无事,怎么?”张随笑道:“程队长真是个可人,今日辛苦你了,看你这么痛苦小弟真是于心不忍,便给你一个痛快罢!”说完并起一掌击向程素阳头颅。程素阳面如死灰,垂目等死。只听“擦”地一声,头顶一紧,继而一松,头发披散下来,原来张随这一掌,只是切断了他的头发。
张随笑道:“今日饶你一条命,下次莫要再与我作对了,知道么?”寻常掌力若是练至大成,开砖碎石亦有可能,而张随一掌切断柔软发丝,显然功力更胜一筹。程素阳心头剧跳,双目无神,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裆间一块深色印痕迅速扩大。张随见状,大笑而出,在外面等候的众多狱卒以及前院来来去去的公务人员顶多是好奇地看了他几眼,竟没一个人拦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