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延人虽粗莽,心中却细。刚才就已想到这两人定然是私奔而出,背后极有可能有人追赶。他对魏浣珠极为失望,想起这几年来自己为她情火烧彻五脏六腑,心中怨气难平,就想给这两人制造点困难。
这二人见他将自己死死缠住,耽误了这许多时间,均是慌了手脚。魏浣珠狠声道:“这必然是他们派来的恶人!”从怀里拔出一把匕首,双手拿定了,就往师公延手腕上剁去。
师公延只觉眼前寒光一过,心头冰凉,暗叹一声:“你怎能这般狠毒?算我瞎了眼睛,今天死在你手里也是活该!”
他抱定必死之心,闭上眼睛,手中抱得更紧。忽然听到“啪”地一声脆响,随后“叮啷”一响,那把匕首掉在地上。
师公延如同绝地受赦,心中蹦出一个念头:“润涵救我!”睁开眼睛,见匕首正掉在自己脸侧不到三分,旁边软绵绵地耷了一只布鞋。
他正在惊疑之时,一道高大的人影从他头顶掠过,右足正好落在那只布鞋里。他踩在那匕首上,“嘣”地一声那柄纯钢匕首竟然断为两截。那“成哥”见到此人,不顾小腿仍被师公延死死抱住,翻身便拜在这人面前,口中叫道:“门主!”
师公延暗道:“这人便是丁门主?果然好功夫……罢,罢,我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他受了魏浣珠几记重击,心中失望、焦虑、悔恨各种情感纷至沓来,就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此时年纪虽轻,却是功力深厚,昏迷了一霎,立即悠悠醒转。一名弟子模样的人连忙过来将他上身搀起,师公延坐在一边,察看周围情势。
一人五十余岁,宽袍大袖,负手立在那里,身后一名年轻人脸色极为难看,骂道:“丁守成你这个畜生!”这两人不用说便是丁中材、丁钰父子了。那“成哥”伏在丁中材脚下,头也不敢抬。魏浣珠站在丁中材面前,丝毫不惧,看了地上的丁守成几眼,气呼呼地把头转向一边。此时此处,只有这四人和师公延以及那名年轻弟子。少夫人同自家下人私奔,要是传了出去绝对是奇耻大辱,只怕丁中材这门主的位置也坐不稳当了,因此不能带太多人来。
丁中材道:“回去!”魏浣珠道:“不回!”好似赌气撒娇一般。丁中材上前一步,伸手一抓,隔衣抓住魏浣珠手腕。魏浣珠功夫不弱,可在这一抓之下,竟然没有避脱之力。
丁中材对那弟子道:“小一,带这位少爷回家养伤。”那年轻弟子应声了,扶起师公延。师公延躬身道:“多谢丁门主相救之恩。”丁中材摆摆手,拉着魏浣珠就往回走,丁钰一把抓起那丁守成,如老鹰捉小鸡般提了跟在丁中材后面。
魏浣珠深知丁家家法森严,回去后定然凶多吉少,心中极不情愿,无奈丁中材手腕如同铁圈,怎么也挣不脱。
踉跄着被拉动了几步,魏浣珠又急又气,突然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她目光环扫丁钰、师公延、小一,叫道:“你们都喜欢我!你们看我长得漂亮,就都想占有我!你们自己没本事得到我,就百般阻挠我和成哥在一起!你们都是卑鄙小人!都是卑鄙小人!”
丁中材充耳未闻,继续向前走去。魏浣珠又被拖动了几步,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哭叫道:“我生得漂亮,是我的错么?若能让我选择,我宁愿做个丑八怪!你们这些人,见到美丽的东西就想自己独占,错的是你们!”丁中材回手一记手刀砍在她脖颈中,魏浣珠声音一停,当场昏了过去。丁中材使了个眼神,丁钰过来接住。
师公延回想魏浣珠这一番哭诉,心道:“我是卑鄙小人么?我是卑鄙小人么?”这番自我逼问中,不由大汗淋漓,湿透内衣。他长叹一声,轻轻挣脱了小一的搀扶就要离开。丁中材道:“留步!”师公延回头道:“丁门主,你放心,我姓师的若是多说一句,让雷公把我舌头拔了。”话音未落,已然发足狂奔而去。还没走出几步,一阵急火烧上心来,“咕咚”一头栽在地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