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毅之道:“半点不错!婆婆于我有授业之恩,我不许你们欺侮她!”
魏婆婆见丁毅之这般维护自己,又是感动又是欣慰。想不到他竟然说出“我不许你们欺侮她”这种话来,一弹指的功夫,这个往年让自己耗费心机教导的孩子,已然是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子汉了,心酸、甜蜜、委屈、释然诸般情感一齐涌上心头,眼眶不由湿了。
张随手上有伤,痛激神经,心里明镜般清晰。他想起适才两枚石子同时从林中飞出,一是指力,一是腕力,林中定然还有一人未现身,五成的精神倒是放在了树林里。丁毅之既铁了心维护魏婆婆,击开太平九长剑的定然是他,那么必然是另外一人击断魏婆婆水袖。张随这么一想,觉得那人并无恶意,虽不大可能攻击魏婆婆,但至少不会与己为敌,心下便是一宽。
此时天上浓云已经开始慢慢散去,露出小半星光,最明亮的月光却仍然没有显现。丁毅之似乎心情大好,全没将面前众人放在眼里,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走出几步,道:“婆婆,有一个人大大得罪了你,现在我就在他身上留三道伤口,来给你谢罪!”说这话时,眼睛眨也不眨,紧紧盯着师公延。师公延拳头慢慢握紧,心道:“这小子爱吹大话,武功顶多比张随高点,绝不是我的对手,只怕……”他怕的是魏婆婆从旁偷袭,是以全神戒备,不敢懈怠。
丁毅之话音铿锵落地,四下里一片沉默。蓦地,丁毅之脚下斜跨两步,右手挥起,刀光带起漫天星光,泼水般向一旁的太平九洒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他说话时的神情、眼色都是针对师公延,而此时竟毫无先兆地突然攻向太平九,当真难防。且刚才丁毅之已经出其不意地先后向张潇、太平九各递了一招,并没有伤人之意,似乎只是一个问礼,现在却是刀刀抢攻,手下均是厉害杀招,一时间就连张随也摸不清他的深浅。
太平九吃了一惊,幸好他知此夜危机重重,剑不离手,当下以快打快,硬接了几招。起手式过后,丁毅之刀法突然一变,纷乱的刀光忽然收敛,汇而为一,斜斜划出!
就这么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刀,已经将太平九上半身牢牢罩住,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太平九大吃一惊,不暇多想,当即依样画葫芦,以剑作刀,也是斜斜划出,罩向丁毅之上半身。丁毅之眼看再不收招两人就要同归于尽,微微一笑,收起刀势,翻转长刀,用刀背挡住了太平九这一剑。这一回合中,他是主动方,撤不撤招在他,而太平九只能被动接招。他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呼:“侥幸!”惟恐丁毅之再使出这无可遁避的一刀来,不顾当下身处劣势,一心要牵制丁毅之,倒是攻多守少。他剑法古朴实用,且左手使剑,亦有独到难料之处,虽然被丁毅之占了先手,一时却不致有性命之危。
张潇心头思绪翻涌,却不是因为丁毅之虚实多变,而是他看到了丁毅之出手之时脚下先是斜跨两步,由此想起了数日前他初到沧州之时曾和丁学之当众较量,那时丁学之起手的一招也是这般斜跨两步,这应该是鹰爪功的一路步法。再看几眼,丁毅之这套刀法他却从未见过,极为奇异犀利。
当世留名的刀法,如五虎刀、蜘蛛刀、八卦刀等,多以劈、剁、砍、斫为主,凶猛威武,以极强的势头当面压来,令人无处遁逃。丁毅之这路刀虽然没有失了这几个要诀,但在其中又融入了旋、削、挡等其他兵刃的招式,有点像弯刀的路数,又有点像剑法。
张随同师公延早在一边低声私语。张随道:“这套刀法的招式里夹杂了其他兵刃的用法,变幻多端,极难看穿。但他整套刀施展出来,让我想到一样东西。”师公延盯着张随道:“什么?”张随道:“鹰爪力!若我没猜错,这套刀法应该是魏婆婆融合了鹰爪功创出来的。丁毅之不过三十多岁,应该还没这份本事。”张随说到这里,皱眉低头看向地面,似乎在苦思一件未解之事。
师公延沉声道:“你在想那件事吧!”张随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道:“不错。可是……这也太……但又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师公延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张随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张随一怔。
师玉霓对武术不感兴趣,见张潇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两人,师公延同张随又打起了哑谜,心知问也是白问,俏立一旁,殊无趣味。黑暗中她回想起适才和张随相拥的甜蜜,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涌上,压都压不住,怕被旁人看到,连忙掩了粉面。眉目飞动处,见到不远处站着的苏雅芹,竟也和张随一样的一脸迷惘不解,看着魏婆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