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润委实不明白,那么晚了有什么紧要事是需要同她说的,从小到大与父亲的话不多,父亲也时常不在家,偶尔心血来潮会向母亲问几句她的情况,自己住的小院父亲从未进来过。母亲一直说父亲是有抱负的,不得妨碍,故此她也很少介怀父亲没有照顾过她的事。
思来思去想不出个名堂来,左右也到了花厅,欠身行礼后站定待堂上之人发话。
“近来可有在读书?”
辛润微微蹙眉,算下来也有一月未见了,中秋也是她和母亲一起过的,他却只问近来可有读书?“回父亲,近来女儿在读诗词。”
话音未落,辛伯谦忙摆摆手道“不重要不重要,你听我说”似是得了莫大好事,好整以暇靠在太师椅上又言“为父今日进宫,向君上说了一些话,君上答应明日要你入宫,成为妃嫔......”
犹如晴天霹雳,看着辛伯谦一张一合的嘴,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妃嫔?她什么时候同意了?脑袋里嗡嗡作响,身子也止不住的抖动。
良久,辛伯谦也说完了意图,口干舌燥呷了口茶,然后起身笑意盈盈看着眼前这个出落得明艳动人的女儿,心下抑制不住的自豪。这是磕头碰天的富贵,换了别人早跪下谢他了,莫不是这个女儿迟缓,有些许呆傻?
怀疑更甚,心里也开始恼怒起来,如此资质还怎么在后宫一飞冲天?正欲上前盘问,就见这丫头怒目圆睁开了口。
“爹,你凭什么?”
“混账丫头,不过吃了几碗米,翅膀硬了敢如此说话了?”辛伯谦说罢一巴掌落在辛润白皙的脸上,不谢他便罢了,还敢用这种语气质问!
曹氏一路上便听了小婢讲的经过,忙不迭赶来就看到这一幕,滴着泪珠上前护住辛润“你这是做什么?她的终身大事咱们不都想好了么?你突然改变主意也不同我们商量,难道还不许她活命不成?”
“何为终身大事?听从父母安排、嫁给能让家族光耀门楣的人,这才叫终身大事!”辛伯谦广袖一甩,大步走到首位坐下,见桌案上的茶盏便觉心烦意乱,大手一挥,厅堂里当啷作响。
抱作一团的母女俩也吓了一跳,辛润红着眼眶,不顾曹氏拉扯走上前“我与七王爷早已对着长生天许下誓言,若不能嫁给他,我必遭天谴不得好死。父亲若希望女儿死不瞑目,就上赶着去巴结君上吧。”
“你这不孝女,若不打醒你,你是到死都不知天地厚的。”辛伯谦气急起身,手足无措的左右张望着“那李司炀虽有兵权,却是个福薄的,此生无缘皇位,你若嫁与他,只能老死边关,常年冰天雪地,只怕方圆五里的黄沙拉来都掩不住你的棺椁,你这是丢了老祖宗的脸!”
曹氏上前借巧力将辛伯谦按在椅子上“越说越是离谱,七王爷也是尊贵的,岂会容忍这般,左右七王爷也是亲王,权势虽不如君上,好歹也戍守北境,地位不低了,咱们家还是高攀了呢。”曹氏早些年不会生养,二十七岁才得了辛润这一个女儿,心里是真真疼惜的,这些年里,辛伯谦虽有微词,却也没有纳妾等过分之举,曹氏心里也是有些愧疚的,现下父女俩争吵不休,她都不知该帮谁。
“蠢妇,你一妇道人家,只知家长里短,但凡你有些大局意识,都不至于说出这些个疯话来。”辛伯谦多年来只好钻营,觉着万事靠自己才是良策,故此对后宅之事或子女缘分都不上心,奈何年岁大了,仕途并无上进,不得已想到这一招,这办法多好啊,只要女儿争气些,依她的容貌,将来迟早都是四妃之一的,这样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加官进爵,辛家还能成为名门望族,恢复往日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