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真想将他救下,在下并无异意。可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行事,两手空空可没法交差,人家许下的银钱也是没着落,在下还指望着靠这笔银子回乡娶妻,这可如何是好。”
那被长笛砸下悬崖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扒住突兀山石跃起,稳稳落在山崖上,足尖点地,好似山间灵猿般轻快迅捷。此刻勾起嘴角,朝不远处的毒尊开口道。
黑袍毒尊似是早猜到这男子棘手,可依旧不免狐疑。
乍看之下,这人乃是军中将领打扮,天底下不乏绝艳之人,独自潜修十数载乃至几十载,一出山便引得修界震动。可观这男子年岁不大,身形亦非十分魁梧,而流水似游走的臂膀筋肉当中,却能瞧出内蕴力道气势,庞然如峰。
然而毒尊是何许人也,哪怕是绝颠在前,以他古怪曲折的脾性,恐怕亦不让于人。
“莫非你以为,本座身负剑伤,就得同你服软?况且你之倚仗于修行路数,我大抵已能看穿几成,虽说算得上茬手,但我要护住那胖子的性命,易如反掌。”毒尊虽说是面覆黑袍,神色不能见,可仍旧能从这话中听出几许嘲弄意味。
一戟重创吴霜又如何,轻描淡写挡下一挂笛瀑又如何,那胖子的大好头颅何时取来,何人去取,皆需他开口,还轮不到旁人替代。
男子叹气,抄起不远处的墨色大戟,苦笑道,“看来今日这档事难以善了,毒尊大人如此咄咄逼人,晚辈也只好斗胆请教几招,也好待到来日垂垂老矣,还能有件同子孙后辈饮酒吹嘘的老账。”男子忿忿不已,口中念叨,“糟心,回头定得找那位大人评评理,起码得多加些银子。”
男子提戟时,毒尊并未出手阻拦,而是静静垂手,眼瞧前者抄起大戟,缓缓站定,未曾再出一言。
“请前辈赐教。”男子拱手。
下一瞬,大戟破空之声,同笛声一同响起,响彻南公山上下。
山上,微胖师弟与小憩片刻的师兄紧锁眉峰。师父虽已归返,可身上再无半点好肉,先是经倾城蝉翼割划,而后猛毒灌体,强行运气之下难以护住大穴,被毒气攻入心脉,以至于面皮都有几分紫青。这等伤势,绕是山崩不惊的大师兄,瞧着也有些心颤。
更别提胸口当中还有一处前后透亮的血洞,越发显得触目惊心,使人通体生寒。好在不知是何缘故,那处创口已然止住淌血的势头,这才令师兄弟两人缓了口气。
“师兄,咱山头中的法子都使尽了,眼下虽说创口血已止住,可师父体内毒性实在过于浓郁,宗门中的灵药怎个也无法祛除,这该如何是好?”微胖方士的眉头,似乎今日整一天都未曾松弛下来,始终紧锁成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