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柏随着宇文珏的话转过了身,正好能掠过枝影花隙瞥见江灵栀的侧颜,原本被压下去的那股子困惑甚至带着冲动的焦虑一瞬间又如烟火般在心头炸裂。
身边好友还在说着什么,他已经一概听不见,满脑子响彻的就一个念头:去问她!去问她可是那个唯一能救梦娴之人?
梦娴是新婚那日他为夫人江灵薇所拟的闺字,意为“静女其姝,寤寐思服”。
“秉文?”
宇文珏忽然提高了音量喊了周少柏一声,总算唤回了他的心神。
面对宇文珏充满疑惑的注视,周少柏本不想隐瞒,可这件事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此时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宇文珏早已看穿了他的犹疑,也不追问,继续绕回刚才转去的话题。
“五日后便是倾风楼挂榜的日子,不知这次户部能得多少府库?”
“这就要看那些人出手是否阔绰了?”
周少柏与宇文珏一样,对凤阳城里由这些个贵族子弟新兴起来的奢靡享乐之风嗤之以鼻,但换个角度来说,倒也确实充盈了库银,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乡野百姓的赋税,这或许也是当今皇上默许的最大原因。
纵有花影掩衬,到底该尊卑有序的,听着那二人的脚步声渐近,江灵栀不甚情愿地起了身,轻提裙角迈步下了台阶,只站在屋檐前颔首屈膝以示尊重。
宇文珏倒也没有再上前去寒暄客套,只对周少柏轻点了点头,转了身独自出了悦薇苑。
“殿下,已过了相约的时辰,咱们是赶去六皇子府还是直接去巡防役?”
左卫淮砚见自家主子出得周府并未登上马车,便与右卫落尘相视一眼,抬头看了眼天色,紧走两步随上宇文珏出声请示。
宇文珏折扇轻摇,脚步不急不缓,眼中带笑。
“既已过了半个时辰,火急火燎赶过去想必也无用,此处离北城巡防役仅有四刻钟脚程,老六素来不喜在街市御马而行,从他府上到北城巡防役少说也有小一个时辰,咱们这般闲游慢逛走过去说不定刚刚好能在出北门前碰着他。”
左右护卫对上视线,微微点头,遂闭了嘴随在主子身后慢悠悠往北门而去。
这边,江灵栀又在院中凉亭下稍坐了坐,抬头望了眼天色,算了算时间。
早上出门前答应过灵溪一定在家中等他回来讲北罗山的趣事给他听,眼下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否则那小家伙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让父亲伤神。
只等了这许久,母亲怕是还脱不开身过来,自己也不好就这么贸然闯到太妃面前去,看来只有先行离开了,至于其他事还需写了手信交付给可靠之人转达才是。
拿定主意后起了身,正要迈步出去唤上还在那边墙角带着二三小丫鬟玩耍的飞絮和盈袖,眼光流转间却瞥见绿影斑驳下挺身长立的周少柏正盯着手中物什发呆。
本就相隔不远,自是将他手中之物看得清楚。
江灵栀霎时心弦紧绷,早已无暇顾及什么形象礼仪,提了裙角一步跨过齐膝栏杆,径直从两米宽的花圃中穿过疾步走到周少柏面前,一路踩倒了不少名贵花草也无丝毫怜惜,满心满眼只赶到周少柏面前,颤着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姐夫,你手中之物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