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婉儿不生气还好,这一生气,似乎给了西门羽继续恶心她的信心,“婉儿你如此冰雪聪明,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你从前不会绣鸳鸯,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我。如今你我结成连理,琴瑟和鸣恩爱有加,鸳鸯你一定会绣的。我还没有开口给婉儿要过东西呢,你就帮我绣一个鸳鸯荷包吧。”
左一个“婉儿”右一个“婉儿”的,恶心得李婉儿脚边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锦雀眼睛里带着笑意,“姑爷想要个荷包,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的,小姐一两日便能绣出来的。左右现在小姐都要陪着姑爷,做做针线活也是可以的。小姐,我记得老夫人给过你一匹绸缎,那绸缎料子好、颜色也好,用来给姑爷做荷包或者做身衣裳都是极好的,不然我去给小姐翻出来?”
李婉儿很后悔今天将锦雀留在身边让翠燕出去办差了,这哪里是自己的丫头啊,根本就是西门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啊,这么快就被策反了,岂有此理。
李婉儿偏头瞪了锦雀一眼,可一看到锦雀真诚的目光,心中又软了,这傻丫头真的以为我跟西门羽有可能呢,傻丫头啊。
锦雀啊,他不是我的良人啊,从前我们没有男人都活得好好的,现在为什么要给这么一个良心坏掉的人渣机会呢?
他想杀我啊,你醒醒啊。
可到底是自己从娘子带过来的丫头,也知道她确实出于好心,李婉儿怎么舍得责骂她呢。
西门羽似乎发现了一个切入点,暗暗在心中做了个记号,锦雀这丫头可以好好利用起来,她一定希望我跟李婉儿真的在一起。
只要你有期望,我就有机会了,李婉儿,你便是再如何小心谨慎,总会有防备不着的时候的。
我知道你现在日日粘着我是什么意思,同饮同食同进同退,不就是怕跟我分开了,全哥的人有机会能得手吗?
也行,反正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趁着现在好好折腾一下你、恶心一下你。
要说西门羽真扛饿,煮粥多花时间啊,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将饥饿转变成恶心李婉儿的动力了,别说饿大半个时辰,估计再饿一两天都没问题,毕竟看见李婉儿眼中的厌恶就够满足了。
粥煮好了,西门羽明明已经接过李婉儿递给他的粥碗,偏偏噘了嘴还给李婉儿,“我痛得很,婉儿你喂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西门羽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西门羽知道李婉儿不喜他,他也不喜欢李婉儿啊,说老实话,这句甜腻腻的话他可是憋着气说的。
可只要看到李婉儿眼中的愤怒和杀气,他就觉得所有一切都值得的,现在杀不着你,我恶心不死你。
李婉儿眼中愤怒的火花四溅,一声声“婉儿”已经够了,你还敢让我喂你?你是腿断了,难道手也跟着断了吗?
如果这会儿有什么鹤顶红、砒霜、百枯草之类的毒药,李婉儿一定毫无理智地倒进粥碗里,使劲灌到西门羽喉咙里。
可是没有,而且周围的仆从全都眼睁睁地看着呢。
李婉儿气得浑身都微微发抖了,可一看到西门羽得意的眼神,咬着牙接过粥碗,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听起来相当没有威慑力的话,“好,我喂你!”
李婉儿这一大勺子几乎舀了半碗粥,直接就想往西门羽嘴里塞,西门羽一偏头让开勺子,“不,你都没有先试试烫不烫。”
李婉儿微微闭了闭眼,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可说着不生气,哪儿能不生气啊,就算西门羽这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也扛不住这么欠扁的表情啊,李婉儿牙齿都被咬得吱嘎作响了,烫不死你丫的。
锦雀看李婉儿脸色很不好,眼睛里已经冒火了,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姐,姑爷到底伤着了。人若是受伤了,难免会娇气些的,你只是不习惯。”
习惯?你让我习惯这满肚子坏水的东西?
李婉儿真是满肚子的委屈啊,可人那么多,李婉儿总不能公然摔碗而去吧?
就算能摔碗为号,也没人帮我弄死西门羽啊,好恨啊,你个臭流氓,你且等着。
李婉儿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憋着怒火柔声道,“想着官人该是饿了,有些着急了。”
西门羽真是个顺杆爬的猴儿,“我就知道婉儿心疼我,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饿,只要婉儿在我身边,我就不饿。”
他面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李婉儿忽然意识到,这西门羽就跟个孩子似的,自己跟他置什么气呢?
你看,我越生气他越高兴,好像在鼓励他一般,我若是不气,他肯定就没兴趣这般恶心我了。
这样一想,李婉儿全当西门羽就是个垂髫稚子,还真小心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小心烫着啊。”
她眼中忽然没了怒火,稳稳地将一勺子粥送到西门羽的嘴边,反倒让西门羽愣住了,她为什么不生气了?
李婉儿见他不张嘴,温言细语地劝他,“可是饿过了?还是我煮粥的手艺太差了,看着不想吃?若是不想吃粥了,我吩咐厨房给你做别的。”
西门羽不明白俩人斗得好好的,为什么李婉儿忽然没火了,为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是这么没斗志的人啊?
他挑衅地挑了眉毛斜着眼睛看李婉儿,若是平时李婉儿最讨厌他这副浪荡公子的模样,可李婉儿方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就是个孩子,我跟孩子置什么气啊,他不懂事难道我也不懂事吗?
这般一安慰自己,果然很有效,随便他如何做出浪荡公子的模样都无法激怒李婉儿。
西门羽见这也没用,干脆伸出手摸了李婉儿白皙的手腕一下。
入手真是如凝脂一般,又愣住了。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不跟西门羽计较,李婉儿还是没准备好两人有肢体接触,手一抖,一大碗粥不偏不倚都扣在西门羽的脸上。
西门羽脸上挂满了红豆、花生、大枣、米粒子,傻乎乎地瞪着李婉儿看,毕竟没人这般真实地照脸给他来一碗粥的。
李婉儿泼完了粥,一看西门羽呆呆傻傻的表情,立刻又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干嘛跟他置气啊。
可不气能行吗?哪怕是个孩子,这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谁能忍得了?
这真是个冤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冤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你西门羽胡来,我真的一天都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