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听罢,心里稍微明白了一些,不由叹息,感慨道:“以此观之,马谡将军立寨南山,违背丞相军法,岂非必死无疑?”
“总算还有几分悟性。”赵直摇头。“我深知丞相用兵以法度为先,马幼长可惜了,若他能取得大胜,为北伐立功,还有一线生机。如今大败逃亡柳城,必将死于军法之下。”
“我知晓了。”高建收起马谡赠送的兵书,对他十分惋惜,转身就往城下走。
“你是要去哪里?”赵直正色问道。
“既然我得了他赠送的兵法……就去替他挽天倾!”高建头也不回道:“我去向魏延、王平两位将军借兵,去柳城抵御曹贼!”
何山与魏昌听说了高建的想法,也大为骇然……现在去帮马谡,搞不好会受到牵连,不由迟疑不定。
就这样高建满怀心事闯入内院,向王平、魏延两位将军道明来意。
“你要去救马谡?”王平忽然有些语气不善的问道。
“尽人事而听天命。”高建道。“张郃先锋虽然败退而走,但他有五万大军,回去后必会重新整军来袭。柳城虽小,可也有汉军驻扎,不可轻弃。”
“我倒是想看看张郃几时重来。”旁边的魏延说着,竟然直接从面前的桌案处站起来,然后瞅着高建,大笑道:“你一个小小屯长,操的心比俺们将军都大。”
“大丈夫处世,当知恩图报。马谡将军用兵如何,小子不做评判。但他对我有恩,故而小子必须去救。请几位将军借我一队人马!”
高建单膝跪地,诚恳相求。
“那便如你所愿。”王平忽然冷冷插言。“本将收拢有三四百从南山逃回来的败兵,全拨给你。能不能救下马谡,就看你有多大本事。”
然后取出兵符,唤来何山,让他带高建去办理。
魏延与马岱望着高建离去的背影,一时都没了喝酒的心思。其实他们都知道,南山一败,葬送八千汉军,马谡大失人望,丞相即便有心宽恕他,碍于军法也必然将之斩首以正法纪。
另一处,高建在何山帮助下,接管了五百汉军败兵,重新整肃队伍。直到傍晚,才重新理顺编制,对两个副将马五(原来下属)、李丛(败兵中的屯长)道:“你们两个记住,要安抚好军心,咱们明日出发去柳城。告诉兄弟们,此次是戴罪立功之战,教他们做好准备。”
马五和李丛全都是第一次统管两百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却只能连连点头。
暮春三月,白天固然莺飞草长,景色怡人,但到了晚上,大环境依旧是冷风萧萧,士兵们勉强入睡,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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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头,张郃退到街亭山口,于南山下龙泉口处勒住阵脚,将王昌捉到军前,斩首示众,重整旗鼓。
夏侯茂顶着被杀的恐惧,凑过来道:“将,将军,有何吩咐?”
张郃目不斜视,寒声道:“这些败兵由你来收拢,吾再率两千骑去攻打陇山小城。汝好生在后方押运粮草辎重,若再有失,我饶过你,军法也饶不了你!”
天下三分,魏国占地最大,实力最为雄厚。张郃此次前来,号称步骑五万,实则是七千骑军,两万步军,剩下的两万多人马都是民夫,押运粮草用。
此前在陇山旧城下的五千先锋,是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卒。这年头魏军的骑兵大占便宜,除非是陷入四面环山的绝地,否则即便是败了,也能策马奔逃卷土重来。因此,五千先锋虽败,也不过折损了三百骑兵和两余步卒罢了,没有伤到根本实力。
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张郃可不会为一时的挫败而丧胆,打仗的眼睛要永远盯着前方!
没错,就是夜袭!败后重来,杀魏延匹夫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张郃制定的反攻战术,不用奇计,不需什谋,就是仗着魏军的骑兵优势来欺负人,并力一向,两千铁骑趁夜突袭,冲垮城外的汉军!
“杀过去!”
张郃大戟前指,在汉军的意料之外,发动了突袭,用弓箭射、以马刀砍。
“就这样一路杀过去,给汉军来个倒卷珠帘!”
与此同时,仿佛是天助魏军一般,汉军扎营所在正是白日魏军放弃的大营,很快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喊杀之声!
火光冲天,局面和白天完全翻转过来!
魏军就像是饿极了的狼群,突入汉军营寨,只一瞬间就张口血盆大口,疯狂撕咬猎物的要害,痛饮鲜血,发出了冷酷的狼嚎……此时此刻,汉军的惨状,正如白天魏军败退的模样,混乱仿佛要在汉军中重现。
城外的汉军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