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健黯然不语，熊灵眼眶涌出泪来。
关云天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我：“我看小陈那哭丧脸，就猜到了……”
他拍了拍李克健的肩膀：“我大概知道你们可能的经历，给你们一句忠告：艺高之人才有资格胆大。”
我们都喝了一点酒，关云天一杯杯下肚，面不改色。
众人微醺的时候，我才发现关欣不在，原来她睡午觉去了。
众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不热闹。
关云天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闷声闷气的，好不痛快！我给你们唱个歌，如何？”
我一愣：“好啊，老爷子。”
关云天直接开口唱道：“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咳咳！哈，好久没唱了，呛到了！”
众人鼓起了掌，老人被掌声鼓励，继续唱道：“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我曾在电视里听过这首歌，这下忍不住跟着老爷子一起唱：“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
关云天又呛了一下，打断我的歌声：“小伙，你这调调不对，我咋听着奇怪？”
我奇道：“电视上是这么唱的，我看这词写得好，就跟着唱了。”
关云天摇摇头：“电视瞎拍，根本不是这么唱的……来，你别唱了，听我唱。”
我点了点头，关云天继续唱：“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唱罢，关云天将李克健斟满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干了酒之后，闭目仰头，似乎酒劲太大，要缓缓。
众人又开始鼓掌，我赞道：“老爷子，黄汉升，关云长，老英雄！”
过了好一会儿，关云天睁开眼，脸上布满了泪痕，伸手抹了把眼泪，喃喃道：“弟兄们……我说过要带他们回家的……”
我又忍不住问：“老爷子，您以前是国军？”
关云天点了点头，黯然道：“国民革命军第五军……”
我点了点头道：“老爷子，节哀……昆仑关，远征军，都写在课本上了，我们忘不了。”
关云天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好死不如赖活着，那都过去了，可惜人都没了……”
李克健小心翼翼的问道：“您后来参加内战了？”
关云天摇了摇头：“我趁夜溜了，在山里猫了几天，太冷了军服没脱……后来被解放军俘虏了。几个共产娃抢着逮我……他们不是小日本儿……我下不去手……”
关云天吃了一口饭用酒咽下，继续说道：“我不想造杀孽……后来解放军长官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当教员，不过我不想再打仗了，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然后，长官给了我一些路费，让我回家。”
关云天眼里焕发出神采，悬在空中的筷子没有放下：“我全家除了我都让鬼子杀了，能回哪儿去？后来隐姓埋名，跟着一个码头的老板干活，我话不多，他让我干啥就干啥。后来岳……老板看我老实，把她女儿嫁给我了。”
关云天略微激动，似乎提到了兴奋的事情：“我这才有了一个家，岳父后来去世。我拖家带口北上，一直到今天。儿女争气，孙女儿也争气，哈哈！可惜，老伴儿身体不好，走得早，我又是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