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谢钟秀不禁有些失望,只略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陶思源倒是并未太在意这个问题,只是略微有些犹豫道:“目前北府兵没有正式招募新军,除非得到大统领的首肯,否则几个大营都不能轻易再接受新人……”
“思源哥哥多虑了,”谢钟秀笑道:“虽然征兵需要我父亲的军令,但那也仅仅是针对大规模扩编而言的,像你这样的将领,别说一个扈从,就是一下子增加十个八个亲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觉得这个人还不错,尽管收了他在帐下使唤,刘大将军那边我去替你讲,想来他也不能驳了我谢家的面子。”
听她这么一说,陶思源就算不想要赵亮也不行了,于是他只好对赵亮点点头:“好吧,你若是诚心投军,那便跟着我试试吧。转过年来,大军有可能即将北伐,到时候正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
赵亮闻言大喜,连忙拱手致谢。陶思源转头吩咐一个手下,让他拉上赵亮,两人共骑一马,然后便又继续启程,朝着刚才赵亮来的大营方向一路奔去。
没用多大功夫,赵亮就跟着陶思源和谢钟秀一行,再次返回了北府兵的京口大营。
到了地方,有人给他拿来一套军装,让他先换上,接着又领着他在营区里四下逛了逛,最后才带他去向陶思源亲兵队的队长报到。
那位亲兵队队长名叫鲁光,看上去是一个贼眉鼠眼、态度傲慢的家伙。他听手下说这是陶将军新招揽的扈从,便和谢钟秀一样,先打听了一下赵亮的出身。
当鲁光得知赵亮不仅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而且还是来自于淮泗边荒的流民,连普通的寒门都不如,顿时露出鄙夷不屑的神色,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个马夫的职分就算打发了。
对于这种势利眼,赵亮也懒得计较,反正不用真的在此干一辈子,马夫就马夫吧。他跟鲁光施礼告退,然后便拎着木桶和毛刷,去马厩那边伺候战马洗澡了。
就这样,赵亮在北府兵的京口大营里待了整整五天,也整整洗了五天的马。他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军营里面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马需要洗澡,简直比人都他妈爱干净。
在这五天时间里,赵亮别说是抽空跟昏暗派联系一下,或者想办法去接近陶思源,他就连睡觉的功夫都非常紧张。而且身边随时还有北府战士在,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去做洗马之外的事情。
到了最后,赵亮差点产生出要当逃兵的想法,因为他实在是洗不动了,每天看见马就忍不住要吐,甚至做梦都能梦见马屁股。
就在他险些撑不下去的时候,亲兵头目鲁光来了。他吩咐一众马夫,这两天要加紧伺候好战马,后天一大早,陶将军就要护送大小姐回建康,而刘牢之大将军也会同行,所以,马匹一定要喂饱睡足,洗刷干净,全都精精神神的才行。
这个时候,赵亮早已经从其他士兵那里打听清楚。原来,此次谢钟秀是专门替他父亲谢玄送一封信函给刘牢之,顺便探望一下她的心上人陶思源。
前几天赵亮在路上碰到他们,正是陶思源去江边码头迎接谢钟秀回来。待了这几日的功夫,谢钟秀要办的事情差不多都办好了,所以这才决定后天返回建康。
至于说刘牢之和陶思源为何与她一同前往,想必是跟谢玄书信中的内容有关。
由于陶思源在刘牢之麾下担任的是参军一职,相当于现在军队中的参谋长,所以他本身并没有指挥太多的直属部队,唯有两百骑兵,作为护卫常伴在侧。
刘牢之是目前北府兵中职位仅次于大统领谢玄的主将,所以光是扈从亲兵就高达三千人。不过,他这个人处事向来谨慎低调,而此番又是返回京城建康,所以也像陶思源一样,只带了两百兵马随扈。
两天后,这两支护卫队合共四百多人,护卫着刘牢之、陶思源和谢钟秀离开京口大营,踏上前往建康的旅程。由于整个队伍都是策马驱驰的骑兵,所以走在路上浩浩荡荡,看上去颇有气势。
赵亮此时也分到一匹战马,全身盔甲装束,跟在陶思源的护卫队中,一起往东晋的都城建康进发。
从北府兵的大本营京口去建康,原本最方便的是走水路,沿着长江而上,不过两三日光景就可抵达。
但是,北府兵的水师主力,眼下都掌握在另一位主将何谦的手中,刘牢之麾下并没有那么多大型战舰,可供几百战马同时搭乘,所以他们没有像谢钟秀来的时候那样坐船,而是选择从陆路前往京城。
这样一来,不仅要忍受旅途颠簸的辛苦,而且路程上也增加了不少。
为了照顾谢钟秀,整个队伍走的并不着急。他们早上自京口出发,到太阳西斜时,才行了三四十里的路,来到了位于京口西南方的高骊山。
甫一进山,刘牢之便提议,先寻个靠山背风、地势平坦的地方,暂时安营扎寨,歇息一晚再走。陶思源也觉得在山里赶夜路不太稳妥,于是对主将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并立刻吩咐手下忙乎起来,在一处三面靠山的平缓地带搭建帐篷、燃起篝火。
苦命的赵亮此时正腰酸背痛,没想到还得继续干活,不禁在心中叫苦连天,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一时脑热,巴巴的跑来给陶思源当这倒霉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