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弟子晓得。”元宝连忙回答:“正属的主事官员共有两位,一个是刑部都官司刘敬业,一个是提点刑狱司姚能。”
“都官司?提点刑狱司?那么这二人的官职有何区别?”赵亮继续追问。
元宝略带迟疑的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杨宗保则在一旁替他答道:“这个我更清楚些。都官司是刑部的四司之一,专掌刑徒羁押流放、犯谋反罪家族株连并没为官私奴婢事,兼掌吏员废、置、增、减、出职等事。算起来,刑部大牢正是这个刘敬业刘大人的管制范围,那里所有的人,都算是他的手下。而元宝所说的另外一个提点刑狱司,准确名称应该是京畿路提点刑狱司。他不属于刑部,而是受朝廷专门委派的官员,专门负责监察京畿路各类案件的审判、举劾刑狱中冤屈失职等过失。因为要经常审核冤案,所以那位姚能姚大人也对刑部牢房有监管之权。”
赵亮心想:哦,原来这都官司就相当于现代的司法部,专门管着监狱;而所谓的提点刑狱司,差不多更像是检察院,在监狱里派驻检察官,负责核查是否有冤案发生。前一个主管关人,后一个有权提人。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提点刑狱司随时可以提审在押的犯人,对吗?”
杨宗保疑惑道:“赵兄的意思是,冒充提刑司的人把穆灵带出来吗?可是方才小妹不也说了,咱们眼下并没有令牌和公文啊。”
“令牌好办,公文需要落印,确实麻烦些。”赵亮道:“不过倘若是姚提刑亲自出面,是否比公文更管用呢?”
众人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赵亮话里的意思,在惊讶的同时又不禁佩服他的胆量:这回不光要劫狱,居然还要绑架挟持朝廷官员!
元宝忽然嘿嘿一乐,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开心神情。大家都颇觉好奇,忙问他为何发笑,元宝道:“师叔一提此事,弟子立刻记起来了,那位姚大人,还是咱们的老顾客呢。”
这位开口生意、闭口买卖的小道长,着实令杨家兄妹和苹果感到有趣,其他的出家人都是喊“施主”,他倒好,称呼别人为“顾客”,听上去竟然还没有丝毫违和感。
二白道长训斥道:“师弟,你怎么搞得?当着师叔的面,满嘴胡说。我看你是扒拉算盘,扒拉的走火入魔了。”
元宝不敢出言顶撞师兄,可还是有点委屈的小声嘟囔:“扒拉算盘怎么了?大伙儿的吃喝拉撒,不都是我这么扒拉出来的吗?”
赵亮笑道:“不妨事。元宝,只要你能一心向道,无论是降妖除魔,还是行侠仗义,或者倒腾买卖什么的,都是祖师爷熄灯道长的好弟子。说说看,这位姚能大人,怎么是你的老顾客了呢?”
元宝得到了水瓶星仙长的肯定,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连忙答道:“师叔,是这样的。这位姚提刑姚大人,说起来也算是个清官,他执掌刑狱,自然不敢贪赃枉法,平日的收入仅仅就是朝廷发的那点俸禄。不过,他家里的开销却不小,夫人、丫鬟、家丁、老妈子,样样俱全。所以,有时候手头紧张了,姚大人就跑来跟我借贷些银两救急。”
“什么?你居然还放印子钱!”李二白大感愕然:“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可是伤天害理的勾当!”
看着师兄脸上变颜变色,元宝慌忙解释:“不是印子钱,也不是高利贷,我一年只收他一分利,跟白借差不多。不信你可以去查我的账本,都记得清清楚楚。”
杨茹好奇道:“元宝道长,那位姚大人为何向你借钱呢?”
元宝又跟师兄解释两句,然后才转头回答杨茹:“二小姐有所不知,姚能曾经跟我说过,他之所以找到我帮忙,就因为我是个出家人。他担心去求民间的钱庄或当铺,难免会欠下人情,万一将来那些商家涉及刑案,上门找他说项,影响秉公执法,终究是个麻烦。而我只是一个小道士,平日里与世无争,卷进案子的机会也小很多。”
“照你这么说,姚能应该很重视自己的官誉,”杨宗保有些犹豫道:“像这样的人,即便被咱们绑票了,恐怕也不会轻易就范吧?”
苹果秀眉一挑,哼道:“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不信他不乖乖听话。”
元宝摆摆手:“不用架他脖子上,架他娘子脖子上更好使。姚能之所以收入微薄还雇着许多下人,正是因为他非常宠爱自己的媳妇。那位姚家娘子出身江南大户,婚嫁的时候,姚能还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所以他觉得是自己高攀外家。故而不管平常多么拮据,姚大人总会想方设法满足夫人的各种要求,整日里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因此咱们要是拿姚大娘子吓唬他,准保说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闻言大喜,立时觉得看到了希望,倘若京畿路提点刑狱司肯出面,以紧急核查即将行刑的案件为理由,连夜突然提审穆灵,刑部大牢的人焉敢阻拦?
至于说公文手续嘛,完全可以等到第二天再补办,反正姚大人都亲自到场了,还能有假不成?
李二白点点头,对元宝道:“这件事办的还行,你知道姚能的府邸在哪里吗?”
元宝笑道:“那能不知道吗?他好欠着咱好几百贯呢。”
赵亮嘿嘿一乐:“眼看时候不早,咱们是不是该上门催债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