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里,一到农忙之时,基本上都是全家动员。只要是在家的,无论老的还是少的,都或背或扛或拿着各自的家伙;老大老二跟着老爷子推着的机器,其后,往往会跟着嘻嘻哈哈的小孩。
这个时候的狗,要么是在最前面开路;要么是在最后面断尾,反正它们最怕那机器的轰鸣;你说,让它们不来吧,又赶都赶不回去。——一个窝子石过去,它便又从另一个草丛里钻回来了。
小孩子忙一会,往往会趁大人不注意时开溜——躲在地里的某个大石头后抓着蟋蟀,偶有暴露的,其结局是被老妈骂一顿,接着便被家里的老人拉着回家做饭了。
早上六点多一点。
我费了老大股子力气才穿好衣服,揉着眼,踩着床旁的地板凳下了床。衣服上的干稻草碎屑,被我塞在了床单底下。红漆木门吱呀吱呀地关上,院子里静悄悄地,只能见着从灶房里抛出的一条光带尚滞在小院里。爷的睡房门半开着,显然是起来了。
我朝着灶房走去,刚到门口,便听见黑虎的步子声从身后传来;我只晓得那声越来越近,不及转身,便见一道黑影儿从我身边蹿了进去。我嘟嘟嘴,一边叫着黑虎,一边跑了进去,结果只见那黑家伙蹲坐在灶边烤火,头摆过来看着我,尾巴荡着尘儿。我有些气不过,便张开双臂向它扑去。那黑家伙刚要跑便被我抱了个满怀。它似知道我怕它的黑嘴巴子,便干脆往我脸上凑了过来,我只好松开它,让它脱了身……
“咱们松娃懂事啰!来,婆婆把扣子给你扣好。”
“婆!您到哪去了?”
“没去哪,就在外面推磨子。煮豆浆稀饭,想不想吃?”
“想吃!”
“好,先去把洗脸了。”
“哦!”
我们一家人都特别喜欢吃阿婆做的豆浆稀饭,后头我也接了阿婆的班;她进山找山药往往很晚才回家,而我就代她推起了磨子……
“妈,我先和爸到地里去了。”
“嗯,你叫他路上别动不动地就打牛!一次性放那么多,牛拉得动才怪!”
“知道了。”
“妈,妈!我也要来。”
“乖,听话,你一会跟你婆婆一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