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的两鬓之间,是一张娇艳的美人脸。K大姐忽然出现在他家,正在刷牙。打完了招呼,她把牙刷又含回了嘴里,嘴边上围了一圈泡沫。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违和感。
五十岁,不过是中年人的年纪。妩媚妖娆的气息扑面而来,又被花白头发形成的利剑中途斩断。
兰泽看着她,感觉难受极了。
K大姐若无其事地转回身,吐掉泡沫,含水漱口。
“您早、早。”兰泽发现自己说话都打颤了。
厨房里的面糊还没变成饼。兰泽就落荒而逃。逃回最安全的地方:卧室里。
张荷已经醒了,正在起床。今天她直接穿的就是制服。
“K、K……”兰泽有点慌。
“你看见K大姐了?”
“是啊。”
“她昨晚上到的。今天我打算领她去报个到。”
“她不是退休了吗?”兰泽终于恢复了正常。
“嗯,是啊。到哪养老不是养老,到学校里来,看着这帮年轻人,不比在家闲着有意思?”张荷笑着跳下床。
然后,过来用两只手臂抱住他的脑袋,摸了摸。
“所以你把K大姐弄来了?”兰泽问她。
“还有其他人。不过大姐她性子比较干脆,背个小包就来了。我半夜在工具室里搭了小行军床,给她凑活了一晚上。昨天夜里我们还聊了好半天,你没发现吧?”张荷得意地笑。
“……你怎么自己不知道小心?”兰泽摸摸她肚子。
“哈哈,没事。时差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兰泽算是明白为什么航天人总说自己劳动强度高,老得快了。
没有时差,就意味着任何时候都可能是早上,也可能是下午。这行业晨昏颠倒是很正常的,经常是这几天这么颠倒,过几天那么颠倒。太折腾了。生理节奏,比隔三差五值夜班的医生还乱。
医生好歹还有正常的太阳光帮助维护生理时钟。航天人的生理时钟,就比较随心所欲了;或者更确切地说,随任务需要而定。
张荷离开卧室,和K大姐打招呼。兰泽跟在她身后,溜回厨房去摊饼。
面糊浇进锅里,晃一晃,立刻就熟了。兰泽把饼一张张摞在干净砧板上。面糊全部用完之后,最后他把饼切成小三角块,甜的咸的分开装了两盘子。
既然家里有吃的,张荷洗漱完毕,就没带K大姐去食堂。她把大姐带进餐厅,然后自己进厨房找兰泽要碗。
碗筷都是这几天新添置的东西。兰泽收到了,就直接放进柜子里了。只有他知道放哪了。
张荷带着碗筷去餐厅,兰泽端着饼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