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长对着兰泽笑笑,小声向他介绍菜。
兰泽含蓄地也笑笑。
“那个年代,能活着回来的人,都不容易。”刘师长成功地在老王政委喘气的间隙插了一句话。
于是,老王的注意力不知怎么转移到了发生过的战争上。
上个世纪在中美洲进行的,旷日持久的毒品战争。兰泽对这两位军人谈起的几大战役,充满了陌生感。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神州到处都是老人,二十岁至五十五岁之间的适龄优质劳动力已经降到了少于一亿的危险线,只剩下九千八百万。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家却依然要派年轻人去海外,前赴后继地送死。
也正是因为缺年轻人,第一代育儿所婴儿由于父母老迈而有极高的畸形率和突变率的情况下,机器代孕依然得到了全力推广。
当神州表现得衰老孱弱的时候,地球上的各种牛鬼蛇神就都来了。战争名为毒品战争,实际上有关一切人用化学品和生物制品。在战争另一方的语言中,被称为药品战争。
当年的神州所做的,是御辱于国门外。斩断化学品和生物制品沿着科迪勒拉山脉倾泻南下的道路。不然,今天的神州,只怕也成为了化学品和生物制品的倾销地,每一个人,从血小板到多巴胺,从肉体到思想,都被资本家的黑暗所控制。整个亚洲,无法在地球上幸免,将成为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正常人,在那样的世界哪来的活路?
兰泽对两位长者谈到的战争,深感敬畏。
同时他也觉得,对自己的亲爹兰老爷子,好像又多了一点点了解。
这顿饭是老王政委私人掏腰包请的客。吃完饭离开小食堂之前,他又向兰泽要了兰教官现在的地址,打算在来年正式退休之前,抽个空去看看老教官。他打算偷偷地去,给老人家一个惊喜。
说实在的,老王政委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手底下还有个万人规模的满编师,却有着一种奇怪的学员心态:他总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教官一定不记得自己这个小学员了。
兰泽说不好这是可爱?还是白老师常说的:缺心眼?
直到今天,兰泽才意识到老爷子究竟有多老。
他带过的最后一拨新兵——如今已经临近退休了。时代的变迁已经把老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经历过的生死存亡,他为了让祖国和同伴生存下来所付出的努力,他参与过的大事件……今天的年轻人已经无人在意。
世界局势,仿佛一直是这么和平安定,一片大好。
两位军官离开之后,兰泽带着儿子们回家去。家里窗明几净的,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窗帘杆子都装好了,每个窗户附近,没有留下掉落的碎末、浮灰,都细心地打扫过了。
张荷的电钻还放在原先的位置。于是,他把电钻收了起来。
他带领孩子们,让孩子们集体抱着窗帘子,他来挂窗帘。每个房间都跑了一遍,把所有的窗帘都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