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工作?”
“西北造物。在市里。”兰泽毫不犹豫供出了西北造物的大名,虽然他从来没去参观过呢。
但那确实是他上班的地方,千真万确。
“那你怎么不去上班呢?”
“我搞设计的,不用坐班。”
“兰这个姓氏很少见啊。”政委忽然说道,“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受训,教官就姓兰。”
“你那都多少年前了?”师长笑道。“还对带过你的教官念念不忘呢?”
“嗯。有四十年了。人老了,就容易惦记年轻时的事。”政委于是问兰泽,“你听说过没有,有个身手特别好的退休大校,和你一个姓的。现在如果还健在的话,也是个老人家了。他叫……”
“兰贤银?”兰泽抢答了。
“哎,你认识他?”政委惊讶道。
兰泽点点头:“我爸。”
“这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小的孩子?”
“我三十了。”
政委摇摇头:“他的儿子和我们年纪接近才对。我当年都是他带的最后一拨新兵了。你的年纪,给他当孙子还差不多。”
兰泽又点头:“我生的那年,我爸六十整。他是五二年生人,今年也有九十了。”
“那现在……”政委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不安,“老教官的健康状况还好吧?”
老爷子的健康状况何止是还好。
今年春天的时候,张荷还在天外飘的那段时间,老爷子退休已经到了四十周年整,他不知怎么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已不当兵好多年,军纪对他已经毫无约束力。不能烫发、染发、留长发的纪律,他已经可以无视了。
于是他染了个头发。
也没染什么独出心裁的颜色。他只简单染了个黑色。老年人染发一般都染黑色。
终于把头发染黑了,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他觉得自己变年轻了。
那阵子,正好白老师有公务,要出差。白老师已经从学校的岗位上退休了,但是锐学社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放下来。知道有事情要忙,她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她把老爷子一个人扔家里了。
老爷子平时在童校带孩子上体育课。那几天,童校的春假一放,他反而无所事事了。
于是老爷子独自一人开着车,连他的好兄弟卫汉应老头都没带。上了庐山,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到一处环境合适的山峰,玩起了滑翔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