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发现,他对核废料微生物的设想,已经没法压制下去了。
就算浪到身无分文,他也想做。
就算钱花完了,东西没做出来,他也想试试。不作死,人生毫无乐趣。
他从来不缺作死的勇气。
更缺的东西,可能还是钱。
兰泽坐在厨房玩手环,打开通讯录,想找出以前和他聊过,想用微生物治理核污染的那人。看着一堆的人名人脸发了呆。这没法找,他连人家姓什么都没印象了。
努力回想,想起来,那人是陆师兄的同届同学。
以前在大学实验室的时候,陆崇显大师兄和兰泽,还算有交情。一个博士读下来,陆师兄的功夫做得特别扎实;相比之下,兰泽觉得自己一样是生物学博士,论文做来有点投机取巧,学位水得多了。
那位老兄如果是陆师兄的同龄人,也得超过四十岁了。
陆师兄比较忙。兰泽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他还在不在实验室里加班,所以也没敢打扰他。
兰泽把手环投影+扫描功能打开,在投影界面上给陆师兄留言。
“大师兄,还记得去年你请客的事吗?那次有位你的老同学,是搞核污染监控的。能告诉我他的姓名吗?大师兄你要是有空帮我联系一下就更好了。我的联系方式可以转交他。他上次说过,想用微生物治理核污染。我现在有思路了。“
留言完毕,想来陆师兄那边也不会立刻看到。
于是,兰泽继续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吃饭。看那份巨详细的人类发育说明书消磨时间。睡觉。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要时间和精力投入得足够,能够完美屏蔽核辐射的膜结构一定能找出来,还有可能找到不止一种。只要选出最简单最适合细胞合成的方案就可以了。大量烧钱的实验其实只是打算用来测试他找出的膜结构而已。从合成到使用,再到分裂方式,每一步都需要测试。
他需要控制好膜结构开发的全过程,设计好一切必不可少的实验。
然后实际实验操作交给别人去做。
为了实验可重复验证的有效性,按照规范,每个实验都得重复三五次。
交给别人代劳,就得接受这样的业界常规。
按照常规执行,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才具有可靠性。
所以,找人代做实验,是不得不烧钱的。
研究新领域,开发新东西,所有与未知打交道的事情,都风险太大了。
和“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生命危险比起来,找人做几个实验,仅仅是烧钱,实在算不了什么。
兰泽是成年人,总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像小孩子那样任性。想怎样就怎样,那是小孩子才有的特权。本来他连钱都不想烧。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情。
成年人的第一要务,应该是养活自己。
除此之外,和三五好友吃吃饭,找红颜知己探讨一下人生,正常活到这个样子,已经足够了。
挣钱和消费都是正经事,因为社会经济的繁荣就是靠金钱的循环流动。如果世上还有什么更正经的事,那就是生孩子了。不然,国家为什么要抽生育税呢?不生孩子的人,交的税金一年比一年高。
政策鼓励,税金强制,威逼利诱。人是社会中的螺丝钉,做好螺丝钉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却抑制不住身体内部不可名状的冲动。
这天临睡前,又跑到工作室,在柜子深处,把大学里用过的旧平板电脑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