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雍正爷起身对我说。
“你退下吧,朕要午睡了。”
于是我行礼退下。
当我后退几步,侧身往门边去的时候,他却又喊住了我。
“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吗?”
还要说什么?我看了看他。
就在刚才,我不是才一口气没停,超水平发挥,说了足足有五分钟以上的话吗。
突然我意识到,也许这位爷是希望我能说上一句依依不舍的话?
我有些脸红。
于是我欠身说到。
“万岁爷您身体要紧,现在再不去午睡,下午各位大人们来找您议事的时候,可能会要打瞌睡的。”
他站在那里,没作回应。
于是我又准备告退。
这时他又开口说。
“年贵妃找你去,有什么事?”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吗。我心中一甜。
“贵妃娘娘和蔼可亲,对阿诺十分客气。阿诺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朕从来没看出,你也晓得什么叫做受宠若惊。”
他看了我一眼。
“贵妃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贵妃娘娘称赞了阿诺的容貌,还赏赐了阿诺一件礼物。”
我据实回答。
反正在他的地盘之上,自然是四处都会有这位爷的眼线。如果他真的有这个闲情逸致去追查今日之事,看我们到底如何为他吃醋争风,我估计我当时的动作表情,将檀香木盒柔情万分地搂在怀里的样子,他都会立即知道得一清二楚。
“贵妃娘娘信佛,她一向有一说一,从不打诳语。”
这就是同意年贵妃对我外貌的称赞了!我不禁嘴角有些上翘起来。
“她送了你一件什么礼物?朕也从来不见,你的头上插过多少玉花珠钗。”
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对这位爷,我应该赶紧地有一说十啊。他问一句,我答一句,难道我是想要制造悬疑现场,故意吊他胃口,等着他发脾气吗!
其实,不是我故意这样吞吞吐吐,说一句留一句。我是觉得,我们俩人站在这里,这样有些温馨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对我而言是身心极大的享受。所以,我有一点不想让这场对话过快地结束。
当然,暗藏于心的是,我实在不愿意让年贵妃这么容易就能得逞,以我做梯,向雍正爷传递她的一片深情。所以,我当然说得越少越好。
不过,现在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还是赶紧回话吧,免得这位爷真的生气了。
“贵妃娘娘赏赐了阿诺一把吉他,是一种西洋乐器。只有成人吉他四分之一的大小。虽然状若儿童玩具,但是其音清脆,动人心弦。而且其制造时间据今已有四十年的历史。阿诺觉得,应该是一件难得的珍品。阿诺无功受禄,虽然心中惶恐,但是还是难以抑制对此琴的喜爱之情。”
其实我也没说错啊。虽然我有些私心地将琴制造的具体年代略去,含糊其辞说了一下这个细节,但是大差不离么。其他部分也都是真实情况、真情实感啊。他要追查起来,也完全可以对得上。
“朕知道,你一贯都喜欢吹牛胡说。既然你说此琴动人心弦,那等到有空时,你便去拿来弹奏一番,给朕听听。”
开玩笑,我怎么会让此琴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有机会发现琴身上的那个数字?我笨啊?
虽然被他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小,如果我不是去特意指点他的话,但是不让这把琴出现在雍正爷面前,难道不是最为稳妥的制敌之道?这就是所谓,让敌人都没有上场的机会。
于是我又矮下身子,回复这位爷。
“阿诺自知没有“从不打诳语”之高洁品性,常常是有一说十,夸大其词。但是,阿诺还是不敢无中生有,胡编乱造,来欺瞒万岁爷。阿诺其实不通音律,只会信手胡弹。只怕听阿诺弹奏之后,丝竹之音,再也难入万岁爷的耳朵。只会叫您的耳朵疼。”
自鸣钟在外间突然响起,让我的身子一震。
我才想到,说是让他快些去午睡,说话之间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这就好像我当年深夜在网上冲浪,迟迟不愿去睡。亲爱的母上大人,总是过一会儿就来敲敲我的房门,“丫头,还不去睡觉,明天上班有你受的!”
“遵旨,小人立即去睡。”我总是如此保证。
过了一会儿,大人又来敲门。我常常回复,我已经睡啦。
大人总是说,“你已经睡了,还能在说梦话?你已经睡了,门缝里还能透着光?”
于是,总是在这样一番缠斗之后,我才无奈地熄灯睡觉,将被子蒙在头上,开始乱想一番。
对一个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人而言,想得最多的自然就是----想男人了。
在那个被母上大人逼婚的年代,在那个曾经纵横嚣张于网络江湖,曾经铺天盖地于妇女之心,但是后来却又渐渐销声匿迹无可寻踪的清穿时代,我也曾经默默幻想过自己能成为那位若曦姑娘,一偿心中所愿。(小乐在此插嘴:向前辈致敬。敬礼!)
“你也出去午睡。记住,朕的口谕,始终有效。”
雍正爷朝我说到。
我向他甜甜一笑。
谢谢你,无论是谁。能让我美梦成真。我在心中合掌感念。
其实来到这里,珍稀古玩是随处可见,一度让我眼花缭乱。美好的事物见得多了,确实容易审美疲劳。我不喜欢在头上插满珠翠,一方面是希望自己能显得稍微超凡脱俗一些,与众不同一些,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颈椎。不戴上那些宝物,她也已经是负担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