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横嘴角抽了抽,这小子啥都不记得,只记得他挺可怕的,什么破记忆,他明明每回见众玄孙,都是很和善的!
吕云弓只长林之茂两岁,又非林氏子孙,对林衡这位林家老祖宗更没什么记忆,记事懂事了,听到关于林家老祖宗的事儿,无不是内阁首辅、国之栋梁、正直无私、聪明睿智……铁腕决断等等,让他听不完的赞叹之语,可怕不可怕的,不在他的印象中。
吕云弓没发言权,安静了下来,林之茂远眺着水驿船越来越近,也是全心思放在接林之霍上面,没再吭声。
水驿船泊岸,在船头准备上岸的林之霍负手而立,着一身浅蓝袍服,长相俊逸,文质彬彬,一股浩然正气天生自成,光这么站着,出身豪门的贵气一展无遗,身后只跟着一名背着包袱的小厮。
一看到岸上的林之茂,与林之茂身侧的吕云弓,林之霍细长的双眼弯了弯,嘴角扬起,待驿差放上登船踏板,他浅笑着缓步而行,上了岸展开双臂,将向他扑过来的林之茂抱个满怀。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孩子气。”林之霍年已十九,玄孙辈中,他是嫡长玄孙,素来被教育得稳重自持,只是性子固执得连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便如今次,林之霍非要来郧阳考府试,林焕不同意,他就之乎者也的,从郧阳古今奇人异事说到林家发迹定居京城,再从祖宅先祖先贤们说到郧阳实为一块风水宝地,中间还郑重地穿插林衡生前喜回郧阳之事,侧面定论林衡生前也与他有一样的想法,同样觉得郧阳乃升官发财成家立业的好地方,引经据典地摆事实讲道理,一套接一套,听得林焕头疼。
最后林焕没法子,也是无力反驳林衡生前极为喜欢回郧阳此事实,倘若不是当今圣上不肯放人,林衡生前七十岁便想致仕,回乡守着祖宅,悠哉游哉地过起闲云野鹤的晚年。
“大哥,你来郧阳,怎么是坐的水驿船?”林之茂很敬重林之霍,不仅林之霍书念得比他好太多太多,已经考过县试,也因着他自小就爱粘着林之霍。
“就是,之霍哥,我们还以为来的该是林家的小楼船。”吕云弓也问起来。
“我来郧阳参考府试,不过小事尔,何需劳师动众?”林之霍说罢,觉得也得透点儿事实:“此番我父亲虽最后同意了,可也说了,让我自已想法子,不准我动用林家的车马,还不许我租或买。后来我想一想,便想到这水驿,故一路搭了顺风船过来。”
未花一个铜板,便抵达郧阳,诚然林之霍想给银子,驿差也不敢收,这就是身为京城豪门权贵子弟的便利了。
李横前世对这个大玄孙很是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林之霍是那种一旦认定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妥协的脾性,那会儿他默默思忖了好一阵子,后得出结论,此脾性乃是随了他一根筋的儿子。
故有段时间,前世李横很看林宥业不顺眼,觉得他那么多优点,偏偏着重遗传他偶尔才会发作的一根筋,还隔两代再遗传给大玄孙,幸在大玄孙遗传得不太严重,尚懂得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