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黄家。
书房中面容疲惫不堪的黄大牛靠在椅背上,食指拇指不断轻捻着自己的鼻梁。
一声深沉的叹息。这个掌舵一方商业巨舰的中年男人整肃衣冠,在书房里挺直腰板正襟危坐起来,又复归人前的威严形象。
叩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是黄阿昌。
“老爷。”
“苍狗有消息了吗?”心底仍存着丁点儿期许,可惜回应这个中年男人的是黄阿昌沉默的摇头。
“研究所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研究资料规整完毕,基本没有什么损毁和遗失。内部的重建还在进行,不出月余就可以再次投入使用了。研究所里‘X’的基因样本被全部毁去了,好在之前我们拿走过一份样本。对于‘X’本体丢失,虽然对后续研究造成的影响会很大,但应付新药剂的研发就目前而言并无太大问题。”
“嗯,那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分内事而已,老爷不必记挂在心上。”
“还有别的事吗?”
“我们弄到了几块7.14事件中怪物的碎肉。”
“先保存好,日后丢去研究所吧”
“是。”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黄阿昌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此时只剩他一人的空荡房间中,这个原本脊背挺拔的男人整个人蓦地垮进了椅子里,久久都不曾有过一下动弹。
北平,烈士陵园。
西南角一处墓碑新立,一捧捧白菊花堆在墓碑前面。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两腿盘坐在这座新坟前,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一只酒壶。男人偶尔向自己嘴里灌口酒,每次喝完都会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愣上好久的神儿,然后向着故人敬上一杯,如此往复已不知有多久。
李当归站在这个男人背后不远处,无声地目睹着眼前这一幕。男人对着父亲墓碑的说话声清晰传来:“今儿啊,是你头七......”
好像已经喝醉的男人说话断断续续。
“我今儿个就在这等你过来......也、也不为了别的......就想能跟你说两句话......”
“咱老哥儿俩再好好说两句话......”
这个男人李当归是认识的。刘伯伯。老爹是他的副手,他比老爹也年长个十岁。
“你这个......王八蛋.....说好了这几天我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你那个大侄女还念叨你这个当叔叔的也不常看她.....”
“现在好了......我上哪去给她找你,你说!你说话啊!!!”
“你真混蛋啊.....你大爷的!你就这么走了丢下那娘俩他们日子可怎么过!你倒是英雄了!是个烈士......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娘俩愿不愿意做烈士遗属啊你!”
“你.....说话啊......你......”
眼见男人倒卧在地上,站在不远处的李当归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将人扶起。扑面而来的是那呛人的酒气。
男人眼眶通红,好不容易看清李当归容貌后,声音喑哑着开口道:“真是苦了你呀......孩子。”
说罢,男人最终意识不清的醉倒在了李当归怀中。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的啊。李当归心中默默回应男人。
李当归费力的将男人拖到一边,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男人身上。走到墓碑前,李当归看着自己父亲黑白照兀自陷进沉默中去。真走到了这里时他反而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了,母亲还没醒,甚至还没出得来重症监护,家也没了。回去看了一圈那半截屋子,一片狼藉。哈,你俩的结婚照还是好的,完完整整的还是挂在你们卧室的那面墙上。你们单位的人知道我醒了便来医院找到了我,我就是在他们嘴里知道你在这的。有一大笔抚恤金,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走程序,我也不太懂,就跟他们讲你们正常办吧,最后有个结果了再都交给我,如果我妈妈醒了就交给我妈妈。啊,你们单位的人还说民政局也有抚恤,你说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所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搪塞给你们单位的人一并帮我们家给办了。你那同事见我小,也没多说什么就应了下来。这不这样我才来这里看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