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考也是考,主考官即成了录中学子的座师,大明官场师生纽带关系中的重要一环。
五十名学子要谢师,这回怎么也躲不过去了,赵天心里苦笑,只有随众人一起去拜见客师,以后身上就得多了个客师学生的标签。
这回再见到客大人,感觉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身上少了那颓废多了些严谨,双目炯炯有神。
行完拜师礼后,赵天夹杂在人群里,只听客路安侃侃而谈:“以后诸人离搏取功名更近了一步,身为读书人,立德,立言,立行,要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现今朝庭逢多事之秋,叛贼白莲教徐鸿儒在山东叛乱,切断了江南往京师的粮道,朝庭提前加征辽饷,永平府摊派五千石。老夫身为人臣,自当为君解忧,尔等均为我的学生,可否愿助老夫一臂之力?”
古代消息闭塞,众人大惊,白莲教历朝历代都有,节前也曾有传言山东叛逆之事,没成想闹的这么凶,居然掐断了漕运。江南富庶,朝庭赋税十之出八九,漕运乃是国家的大动脉!
加征辽响就是征收在秋税之外的辽东用兵兵响,粮运、家田等正是通判的分内之事,看来客路安这老头有意挑头抓政绩,只是不知“病”中的卢知府会如何反应!
永平府除去卫所军屯不算,在籍五万四千多户,计二十八万余人,这还是万历年间的数据。士子大夫不纳税,要想集齐五千石辽饷,丁税至少要两升。十人两斗,每百人两石,二十多万人差不多能凑够五千石。
永平府不是大府,朝庭摊派五千石辽饷说多不多,均到各人身上也就是每人两大碗粮,户中人囗多的则多交些。
只是以上这些户部数字还是万历初年首相张居正掌朝时的统计,数十年过去了,皇帝怠政,数字早已不准确。新增人囗肯定是会的,但穷苦破产户农民卖地甚至卖身挂名士子大夫门下的更多,因为朝庭有制,功名在身的人不交税,这些人投挂名下可以避税。土地兼并厉害,是晚明的一大弊害。
客路安的意思,是他要借助众学生之力,以征辽饷为引,对全府人囗进行一次摸排,至少也是要一个大致相庭的数字。卫所军屯除外,那是都指挥使司的事情,该不着他管。
以征辽饷为引,客路安想办成这件事,虽大但不难,想来卢知府和冯同知没有阻拦的理由,至少明面上没有使绊子的借囗。
录取的五十名学子,是客路安精心挑选的,各县各镇都有。几人一伙分摊下去,以书办名义协同各府县衙役征粮,顺便统筹各县丁口,想法是好的,只是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赵天寻思恐怕难有太准确的成就。都是乡里乡亲,没人愿意伤人惹事非揪出挂名田丁。
众学子被征用,有老师做后台,举着官方名义的大旗下乡征粮统筹户口,每个人都美滋滋,他们心里没在意任务不任务,重要的是能耍官威扯虎皮,至少面子上离官吏又近了一步。读书人十年寒窗图的是什么,还不是盼望有朝一日从仕变成人上人?现在有机会提前体验一下官威,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征饷书办,也个个拍胸脯般的向老师效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