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司然仍然一动不动,渐渐,他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条清晰可见的泪痕,他转过身,抹去含在眼里的泪,“啪”一声拍门而出。
司然的父母一时怔在了原地……
……
司然一路狂奔,冰冷的雨水砸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体上、书包上,而他的书包里有他的成绩单,还有他给他爸爸买的治疗颈椎病的按摩器,给他妈妈买的一块手表……
站在交叉路口,司然竟不知想要去哪里,去依祎那里吗?还是去叶小栾、史伍那儿?一时,司然感觉自己身处浩瀚天地之间,竟是那么的渺小无助,弱不禁风。
……
……
闷沉的敲门声响了一次,楚依祎以为听茬了,继续埋头趴在客厅茶几上飞快写着什么。
笔落下,忽然又一声敲门声响起,这次清晰无比。她准备站起,却被郝阿姨招手示意坐下,郝阿姨自己屏息凝神朝门外走去,“半夜三更,不按门铃,为什么要敲门?”
猛一推门,是一张俊秀清白而又熟悉的面孔,雨滴混杂着泪滴,在下巴出聚集砸向地面,身上单薄的衣服从上至下,已被浸湿一大半。
“然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啦?没带伞吗?!淋成这样,快,快进来。”郝阿姨从司然湿漉漉的身上抽出书包,又拿出毛巾盖在了司然的肩膀上。
司然和楚依祎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长大,双方父母也有着不错的交情,楚依祎的奶奶和郝阿姨对司然也很好。
“司然,怎么了?出事了吗?”楚依祎一看是司然,急忙扔下手里的笔,鞋只穿了一只就跑到了司然面前。
看着司然像是打了败仗的垂头丧气的样子,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能让司然这么一个生性活泼跳脱的人成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这种情况,半年前似乎就发生过。
楚依祎的奶奶已经在楼上房间睡下了,楚依祎低声与郝阿姨说了两句话之后,郝阿姨也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少年人面面相觑。
“好了吧,现在能和我说怎么了嘛?你总不要告诉我,只是心血来潮所以才大晚上还冒着雨来我家的,还是你闻到郝阿姨炒的菜香啦,不过可惜喽,现在都在我肚子里。”
司然低头苦笑道,“姐,我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逗我开心了,我怎么着,你不是该最清楚的嘛。”
楚依祎心中轻叹一声,淡淡一笑,快步走到厨房,取了一盒牛奶还有几块面包,几包饼干,说道,“你还没吃饭呢吧,喏,压压饥。”
“我不想吃。”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吃就不吃,你不吃我吃。”楚依祎一把拿起牛奶,插进插管,准备下口时,被司然夺过。
“哎,这不就对了嘛。”
“切,姐,你可真不经让!”司然大口大口吸起来,上下快速翻涌的喉结足以证明,茶几上的食物被他很快洗劫一空。
楚依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司然家里的情况,以前司然遇到父母吵架总是会选择把楚依祎家里当做避风港,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
司然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一有麻烦就格外渴望见到楚依祎这张俏气的脸。
司然定了定色,说道,“刚才进来时看见你趴着,是在写什么嘛?”
“我,我能写什么,无非是那些喽——作业。”
司然一听瞬间像是知道了什么世界新闻,惊呼道,“嚯哈哈,姐,你也会写作业啊,真是不容易呀。”
“搞什么,不要那么大反应好不好,什么叫我也会写作业,就算不如你,但我好歹也是年级前100名的吧,哪儿有你说得可怕。走啦,睡觉去了。”
“……”
楚依祎走进卧室,向后看了一眼司然,“咳咳咳,然然,今晚你来的有些突然,其他房间没给你准备,沙发又不舒服,所以只能让你和我在一个房间了。”
楚依祎和司然虽说两小无猜,幼时同床睡觉打闹也是常有的事,但幼时毕竟是幼时,正在处于青黄不接的年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有点儿尴尬。
司然顿了顿,说道,“好,没问题。放心啦,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司然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确实不需要放在心上,刚才两个人略略尴尬的局面烟消云散。
“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的黑带可不是吃干饭的……”
“哦,对,我忘了……”司然顿时对自己刚才爽快地答应有些后悔了。
……
直到深夜了,外面的雨依旧在下,隔音窗户这时就派上了用场,不管窗外如何聒噪吵闹,屋内却犹如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似的。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姐,睡了么?”
“还没。”楚依祎应声说道。
“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他们会离婚吗?”
楚依祎翻身踹了一脚司然,说道,“就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干嘛踢我,我没有胡思乱想。”
楚依祎面朝天花板,说道,“司然,其实你真的不用想那么多,很多事情也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或许对你们都是种解脱呢。当然啦,我只是打了个比方哦,他们那些事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还有现在你大老远跑过来,你爸妈肯定要急疯了。”
楚依祎嘴里喃喃说着,面前已勾勒出一幅她爸爸妈妈温暖而又慈祥笑,他们正在轻轻抚摸着楚依祎的头发。
那时她的爸爸妈妈好像是专属于楚依祎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