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骁惊讶脸,刚进帐的齐辉见齐骁吃瘪,不禁憋笑红了脸。齐骁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帐外,道:“说说你的理由。”
“还未出兵就已有逃兵,这会打击士气,是败军之相。”
“我们这好好的,为何出兵?”齐辉满眼有趣,问道。
“洪水,饥荒,为了安置灾民必会转移粮食赈济,甚至会动用军粮。按照那位郡主的做法,开放全国粮仓,的确缓解了饥荒,解救了难民。但是,得到粮食的却不只是难民。隗国军队在边境蠢蠢欲动,若此机来犯,粮食不足,加上士气不足,呵。”
华烟的一番话说完,齐骁和齐辉都是一脸严肃。
“几日赶回?”齐骁问她。
“十日。”三日快马加鞭赶到灾区,三日寻找防疫药物,三日返程。
“好,本将军许你十日。”齐骁解下腰上的一枚齐家军铁牌,“有难找齐家军。”
“将军!”齐辉叫道,这也太信任华荣了吧?
“遵令。”华烟行礼告退,快速走出军营,骑上快马赶往灾区,有不明情况的士兵打探她的去处,齐辉眼神严肃道:“为了大余。”
“宿主,歇一会儿吧,有女主在那儿坐镇,不会有瘟疫的。”009看着华烟日夜兼程地赶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
“以防万一。”华烟眼神沉沉,这万千百姓的性命可不能白白丢了。
华烟脑中回想起一个画面……尸横遍野,鲜血和疾病布满了大地,哀声四起,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亡国的罪魁祸首!
华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再次扬鞭奔波数里,马儿终于超出负荷,狠狠地跌倒在地抽搐。华烟从马背上狼狈地翻滚下来,将一丝灵力灌入马儿体内恢复它的身体机能,然后才用浑身内力使出轻功徒步赶往灾区。
“宿主,没想到你是个好人。”009感动地说。
被发好人卡的华烟:“……”。
郭雁秋最后一次巡视灾区时,许多难民都走出来看她这位救星。洪水退去了,房屋没有被毁的人家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忍饥挨饿的难民得到朝廷粮食的馈赠也活了下去,大家都觉得这次灾祸就这么过去了。
远在京都的太医院内,魏呈章已经埋头坐在书案前三天三夜了。已到花甲岁数的魏呈章,是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太医,因为年老,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没有担任重职,只是在太医院里有个闲职。
郭雁秋整治洪水的消息传到宫内,他立即让太医院院首——也是他的弟子,将江阴的情况汇总到他的手上,除了每天三餐饮食外,只有一张张纸条被送入他的屋子。
魏呈章看到“郡主返京”的字样,知道众人都以为这次洪灾就这样了,但是在他看来,隐患未除,可能造成更大的灾祸,而这一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郡主还是太年轻了。
魏呈章亲自休书一封托院首上呈大余王,得到应允后带着两位弟子前往灾区。
华烟徒步前往,内力耗尽后又骑马,如此反复终于在第三天黎明到达江阴,却发现重灾区域的斜阳城被封城——下命令的是手持郡主令牌的魔教教主莫邪。
灾区情报没有传入京都,京都的民众只知道郡主要回京了,个个夹道欢迎,可他们没等来敬爱的郡主大人,而等来了一个斜阳兵的急报。
王大林是斜阳城的守城士兵,老家就在斜阳城,父母妻儿皆死于洪水,他本来已经没有牵挂,但当得知城中瘟疫骤起,而莫邪拿着郡主令牌下令封城时,他就知道,自父母妻儿亡故,下一个亡故的可能就是斜阳城了!
守城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本地人,自然不满莫邪的命令,要求郡主现身说话。莫邪是谁?魔教教主。他立刻手刃了几个反对声音最大的士兵,杀鸡儆猴,镇住了守城将士,并明言郡主不在城内,早已回京复命了。
斜阳城百姓对郭雁秋的信仰立刻化为虚无,转而变成滔天的仇恨和怨气。
大余王派郭雁秋和柳长眉过来,郭雁秋独揽大权,号令斜阳守将,柳长眉被她留在城主府,整天吃吃喝喝,空有一个钦差的头衔摆在那里。
柳长眉愁啊,郭雁秋太强势,加上有莫邪和冯随帮她,他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当初那个胸有大志进京的青年,也许只是回忆中的惊鸿一瞥。郭雁秋和冯随离城带上了他,毕竟他还是郭雁秋名义上的夫君,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郭雁秋倒是没有很渣地弃夫而去。
斜阳城里没人相信善良的郡主会放弃一城的百姓独自逃亡,但事实摆在眼前,斜阳城百姓的眼中全是绝望。
没有大夫进城,没有药材缓解病情,感染了瘟疫的人躺在地上等死,没有感染病情的人麻木地缩在角落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也是等死的样子。
他们都没再哭号,因为这段日子里哭得够多了。
莫邪被手下的人护着安全地待在城主府,每日都会用药物杀毒,控制着城主府内的病情,一旦有人感染,便会被他的手下丢出城主府自生自灭。
莫邪等在这里是因为郭雁秋走的时候告诉他,她要去寻找解救瘟疫的药物,莫邪相信她,所以等在斜阳城。可是斜阳城内的人死得很快,哗啦啦就倒下一大片,莫邪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倒下去,然后那群愤怒的斜阳百姓就会冲进城主府,不管他手下的刀剑多么锋利,他们即使用血肉之躯也要硬生生为斜阳城讨回公道。
那王大林在莫邪杀鸡儆猴后并没有吓住,而是半夜从狗洞钻出,直奔京都!当京都守城官兵看到他时,他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走到城门口,嘴里大喊一声:“斜阳有难!”然后就无力地从马上摔下,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血书:斜阳瘟疫,郡主封城逃逸。
守城官兵不敢懈怠,留下人手送王大林就医,由守城将军带着血书进宫面呈大余王,于是京都百姓才得知这个残忍痛心的消息。
华烟从009那儿得知王大林报信,眼神一亮,飞身跃到城楼上,用内力大喊道:“斜阳百姓们,你们有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