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凝核,念者化种,殊途同归。
戚望这具身体在刹那变得虚无透明。
没有骨头,没有血肉,没有奇经八脉,三百窍穴,全都是一片透明,只有在他头颅中心,有一点微微发亮的白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缩小版的戚望。
一缕心神。
余万象巅峰之时,分离的一丝意识,存于这团纯粹灵力之内,凝化而成的分身。
当初远古遗迹留下的东西太重要,所以余万象不得不选择分离意识,而不是单纯的凝化灵力分身,所幸他那时花了大气力,否则这具分身在本尊身死那一刻,就会因为灵力无主,烟消云散。
在如今的心神周围,一团凝实的念力缓缓蠕动。
“缩!”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有戚望的低声响起。
那团凝实的念力如被大手捏住的海绵,无数细小念力分崩离析,然而大手中间却有极为凝实的一点精粹之物出现。
念者化种,第一步便是冲开阻碍,在脑海中觉醒识海,可戚望这具身体只是一团灵力,并无人类各种构造,他想要化种,只有一个办法。
心神意识所化的戚望小人站起身,一口吞下了纯粹的凝实之物。
小人盘膝而坐。
丹田之内,那一点凝实之物猛地爆发出无匹吸力,周围之前崩碎的无数细小念力疯狂回涌。
一刻钟后,心神小人丹田内便出现了一颗豌豆大小的虚幻种子,有细小芽儿萌发,轻轻晃荡。
床榻上的年轻人身形陡然恢复。
戚望默默睁眼。
人之识海无穷大,心念所及,便是天地,所以念者需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壮大这处天地之内萌发的念种。
可他不一样。
他的心神,便是自己念种的天地。
分化这缕心神之时,他的灵魂品秩是入古,也就是说,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提升,心神意识小人长大的念种,最多生长至聚婴巅峰程度,甚至都不能去触碰入古的门槛。
否则心神小人便会因为压力而崩溃。
念者也好,控偶师也罢,所有实力,都是建立在念力的强大之上,若无念力,再强大的修炼之路都是空谈。
戚望后靠在冰凉墙上,拿起异修杂录端详。
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事是以后想的。
但是现在,只要张千再出现在他眼前,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凭空拧断他脖子。
年轻人现在逐字逐句的研究手上的篇幅。
控偶之术。
没有感情的死物就叫傀儡,可以是人傀,可以是兽傀,也可以各种奇形怪状之物。
然而能有意识的是偶,人偶,兽偶,傀偶,无一不有。
二者各有千秋,傀儡不惧疼痛,战力更强,制作方便,而人偶力量会偏弱,可胜在灵活,甚至能和正常人类一般无二,但操控起来也需要更准确的控制和念力。
不管是傀儡还是人偶,现在的戚望看着上面炼制所需要的繁杂程序和各种层出不穷的材料便一阵眯眼。
着实讨厌麻烦了些。
既然身体是灵力所化,所以戚望永远感觉不到疲惫、苦累等反应,这一看就看到了日出东方,直到一颗小脑袋在他窗边偷偷摸摸,露出一双鬼精鬼精的清澈眼眸,见到床榻上的年轻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女子只能站直身体,嘀咕道:“真怪,我都没出声。”
戚望放下书走出门。
不远处的田里,李德干着农活。
李方物今日换上了荆钗布裙,普普通通却难掩其天生丽质,模样娇丽动人,她习惯性的挽上年轻人手臂,笑嘻嘻道:“爹还顾着他那点谷穗,店里今天早上就由我们做主了。”
戚望微微一愣:“那后厨咋办?”
年轻女子挺了挺已是初具规模的胸脯:“我阿!”
戚望迟疑道:“这……要不早上还是先关会门吧。”
李方物狠狠在年轻人腰间一拧,瞪大漂亮眼眸:“什么意思?”
龇牙咧嘴的戚望立马道:“走,上店开门。”
老李面馆准点开门,瞧得那在后厨熟练忙碌的年轻女子,戚望总算松了口气,毕竟是老李家的种,从小看到大,也不至于出什么大的纰漏,反倒是他,一走十年,很多手艺其实已经生疏了。
时至中午,浇水挑粪,忙了一早上的李德总算歇了会,往院子里走去,途上和擦肩而过的相识众人随意闲言二句,回到院子里的他才放下木桶,却见到低矮黄土围墙外,有一道冷漠身影往小巷深处走去。
本想往面馆赶的李德犹豫一会,赶紧洗完手,换上一套朴素赶紧却极少穿的正经衣衫,在自己枕头和衣柜底下摸摸索索,掏出来不少碎银子,细细一看,约莫能有个十几两,差不多是这三个月来面馆的所有收入了。
中年人站在沉默了一会,随后站上炕沿,从满是落灰的梁柱顶上摸下一个纸袋,里面有着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他揣上这积攒了小半辈子的棺材本,先是用半两碎银上镇上买了些送礼的大小玩意,然后将剩下的银子全部裹在布袋里。
提着大包小包的李德向着杨柳巷最里面的一间木屋走去。
巷子左手边的黄土篱笆院子里,有个布衫青年晒着发潮的书籍,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背影。
在背影的正面,那粉刷装饰过的红砖围墙内,一个妇人满脸喜悦,宰了家里唯一的下单老母鸡,忙前忙后,门槛处则坐着一个黝黑汉子,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李德上前喊了声大哥。
黝黑汉子一怔,赶忙起身,随后皱眉道:“德子,你怎么来了。”
院落里正在开水烫鸡拔毛的妇人瞧见门口来人,笑呵呵道:“是二弟来了啊,正好,我家那小子也回来了,一起坐下吃点吧。”
黝黑汉子刚想说话,李德便已经绕过他走进屋里,将手上的大小礼物放在院子石桌上,笑道:“也好,好久没过来坐坐了。”
妇人愈发笑的开心:“哎哟,你瞧你,来就来么,还带什么礼物,瞎讲究。”
原名李智的黝黑汉子快步上前,面色难看。
妇人冲着屋里喊道:“流枝!你二伯来了,快出来看看!”
妇人转头就向李德晃了晃手腕上刚戴上的玉镯,笑道:“二弟阿,你还别说,咱们这几个里,就属我家这小子最不听话,根本不让人省心,你瞧瞧,赚了钱也不知道省着点花,一买个镯子就三五两银子的。”
妇女显然不知昨日在面馆发生的事情,依旧洋洋自得的喋喋不休,碎碎念中却骄傲自豪:“流枝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知道打算,不像你家小子,管个铺子井井有条,不过二弟啊,铺子好归好,但赚的终归有限,我听流枝说张家现在还招长工,你要不要考虑让戚望跟着流枝走?多条路多个选择也好。”
李德笑着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