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满仓和苏知录犹如丧家之犬,一溜烟跑到饭店一处僻静的包房,连头都没敢回,哪还有江东大少的气度风范?高满仓迅速关掉房间大灯,来窗户旁边,半蹲下,撩开窗帘一脚,望着外面两位让他吃过大亏的女人,喘着粗气道:“妈的!怎么到哪都能碰到罗弦月?难道这妹仔天生八字克我?泡个妞都能栽到她的手里,苏知录,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她朋友?”
上次被人家丢进湖里,还没过去多久,吃进肚子里的水草,甚至都没来得及消化干净。高满仓喜欢仗势欺人,不假,可他有股与生俱来的机灵劲,不是谁都死乞白赖往上撞。譬如刚才房间里的卢怀远,就不是他招惹起的庞然大物。
罗家和高家的实力,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全是本地豪门望族,但此地是罗家老巢,在人家地盘撒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再说罗弦月又是女儿身,无论赢了输了,传出去,会被笑他跟女人一样小肚鸡肠,稳赔不赚的买卖,高满仓从上次就打定主意,只要见到罗弦月,大不了当孙子,碰见就跑,反正他高满仓从来没要过脸。
“罗弦月是来找卢怀远的?”苏知录紧锁眉头道,俊逸的脸庞带有几分愁容。
卢怀远出自江南最为煊赫的卢家,号称江南第一公子哥,在年轻一辈,名声仅次于南鱼北虎。高苏二人这次来到江南,也是受邀参加卢怀远组的局,可惜人家爱惜羽毛,从来不去花天酒地,两人办完了正事,才找到裴度这种只能在外面看门的小角色,准备领略一下江南美人风情。
“你的意思是……罗家要和卢家联手了?”高满仓用力攥着手中的玉葫芦,表情跟死党如出一辙。
“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传闻卢怀远对罗弦月死缠烂打多年,不结交女友,不花天酒地,洁身自好,痴痴苦等,对罗家大小姐那叫个一往情深。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罗弦月始终对他不理不睬,而且消失了几年,还给赵凤声生了孩子,差点让卢怀远沦为江南道最大笑柄,两家关系,也从三年前开始渐渐疏远。这次假如真的是罗弦月来找卢怀远,那么就传递出了一个信号,罗家和卢家,应该会朝着盟友方面发展,再往深里猜测,罗家和卢家,或许会成为姻亲,变成江南乃至南方的超级巨擘。”苏知录忧心忡忡道。
泡妞被打脸,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以后商界格局变动,才是两位继任者最忧虑的问题。
“卢怀远能忍受的了喜当爹?脑袋上的绿帽子快超出喜马拉雅山了,即便他同意,可以为了罗弦月忍气吞声,可卢家呢,那帮老古董未必同意啊。”高满仓分析着任何可能性,视线却没离开窗外半分。
“未必。”
苏知录认真道:“卢家只有卢怀远一根独苗,指着他传宗接代,只要他一厢情愿,那些长辈们也无可奈何。听说卢怀远外柔内刚,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曾经信誓旦旦说过非罗弦月不娶。他一门心思放在罗弦月身上,长辈们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偌大的卢家绝后吧?”
“哎,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座大森林,何苦呢?”高满仓摇头叹息道。
“在卢怀远心中,罗弦月就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谁也看不到了。”苏知录若有所思道。
高满仓“切”了一声。
两人在房间里不断猜忌,外面的气氛开始变得火星四溅。
裴度的出言不逊,使得红衣女人眉目如剑,有种不输于男人的英气。
乔乔。
一个温婉如水的名字。
却有着和温柔乡大相径庭的评语。
江南伤人第一。
罗弦月拉低了帽檐,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哀乐,用江南的俚语平淡说道:“想要我陪睡?难度有些大,即便我答应,有些人未必能够让你如愿。大家都是本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放了我的朋友,你的无理要求,我就当成耳旁风。”
“架子摆的挺离谱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裴度不屑冷笑,指着脸色不善的崔亚卿说道:“她打了我,如果我不同意调解,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裴度的档次,入不了本地一流公子哥的法眼,连卢怀远都没见过几次,更别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家大小姐。
“调戏女人,你还有理了?”乔乔向来不擅长与人讲道理,认识她的人,也不敢和她讲道理,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之下,哪个不开窍的家伙敢摸母老虎屁股。可乔乔今天大开眼界,觉得这男人比她还过分,当着众人的面,竟然欺负一个外地来的女孩,不管这女人罗弦月认不认识,乔乔都得拔刀相助,锄强扶弱,师傅早在幼年时就天天啰嗦,说那是习武之人的秉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