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金福险些表演脑袋碎大石和张小光崩飞三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然俩人都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赵凤声真怕他倔脾气上来捅了大篓子。连张小光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拳砸成轻伤,普通人可没有那俩硬汉抗揍,一个不慎,伤筋动骨事小,弄出人命事大,不能让巨寇唯一血脉走了老路。
“把人揍了就得吃窝窝头?”赵凤声的话起到了效果,傻小子一脸惊惧问道。
“连咸菜都没有。”赵凤声明知监狱伙食不会那么差,刻意把事态说得严重些。
“那有肉不?”傻小子挠了挠耳朵,挺不甘心。
“鸡蛋都没。”赵凤声双手一摊,无情打击着他的幻想。
傻小子不吭声了,坐在八十年代的沙发中,蒲扇大手抠着裸露出来的棉花,嘴巴撅起老高。他知道生子哥不会骗他,也从来不会克扣他的伙食,唯一情形就是生子哥说的都是正确答案,随便揍人真得吃窝窝头。
这对在山里生活了二十年的傻小子而言,制怒二字有些缥缈。
他在山里,想踹野猪就踹野猪,想吃山跳就吃山跳,心情不痛快了,挥舞拳头去和熊瞎子干一架掰一对熊掌吃,那才是他的快意人生。窝窝囊囊在钢铁丛林里受气,不舒服,确实也不太能接受。
赵凤声没有再对他进行思想教育,这些东西得慢慢来,急不得。在他眼里,傻小子再骁勇无双,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是一个还未走出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需要正确疏导观念,不能刻板斧正。
赵凤声望向二妮始终挂在眼角的剔透泪珠,温柔擦去,握住纤细白皙手掌,轻声道:“你爸那脾气你最了解,他就是脸黑心善,你们四个孩子,每个都是他的心头肉。虽然说话难听点,又爱打人,可他们年代的老人都一个样,揍完你,比打在自己身上还难受。”
“还记得大妮那年被几个小流氓调戏吗,他二话不说就拎着菜刀要剁了人家,要不是我们几个在旁边拼命拦着,指不定得犯下多大的事儿。所以说父爱如山,嘴上骂的再凶,打得再狠,也是望子腾霄的一片苦心。你忍一忍,别往心里去,过不了几天他那倔脾气烟消云散,就没事了。”
崔亚卿有苦难言,泪水再度打转。
总不能说和父亲闹僵,是因为不同意她和赵凤声的婚事吧?
她和赵凤声相处这么多年,清楚这个家伙吊儿郎当外表下有颗敏感的心,要是让赵凤声知道父亲嫌弃他劣迹斑斑,十有八九会临阵逃脱,宁肯独自一人承受恶果,也绝不给整个崔家带来伤害。
崔亚卿越想心里越难受,栽到赵凤声肩头失声痛哭。
二十年前,二妮受了委屈,喜欢跑到赵凤声怀里哭诉。
二十年后,依旧如此。
赵凤声早已习惯了她的特殊倾诉方式,拍着后背安慰道:“行了,不就是被爹欺负了吗,不至于这么委屈。我记得你小时候挨过他不少次打吧,没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明天又是一条女汉子。”
傻小子不再对老式沙发进行摧残,抬起眼皮,小声嘀咕道:“打人得吃窝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