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肉,哪里吃的掉?
天又热,容易坏,只能腌起来。
于是只能自己贴钱买了几大罐子盐,撩起衣角扎在腰带上,蹲在院子里忙活,
老母鸡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站在边上伸长脖子,啄了两下,发现这玩意好像不对胃口,又扭着大屁股回到屋檐下乘凉去了。
……
……
这日,县学放学后,孩子们又不肯走,在方觉身边围坐一圈,
一个个像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昂起头,眼中充满了八卦和求知欲,等待着‘倩女幽魂’第三部大结局。
申时一刻放学,一直拖堂到了酉时初刻,方觉才讲完最后一段。
把戒尺在掌心中轻轻一拍,笑道:“正所谓善恶未必报,人心却分明,何为善恶,如何为人,还需得你等多读书、长见识,才可分明。今日到此为止,各自回家去吧。”
下面的学生却意犹未尽,嚷嚷着夫子再说一个。
就在此时,学堂外传来一阵鼓掌声,
有人朗声笑道:“夫子施教,果然别开生面。”
风帘被人掀开,县令白浩一身便装出现在学堂外,
边说话,边脱了鞋,穿着布袜,走入铺着木质地板的学堂。
方觉起身作揖,笑道:“见过县尊老爷。”
在场的学童们,纷纷有模有样站起来,冲白浩行礼,稚声稚气的齐声道:“见过县尊老爷!”
“夫子好,各位小秀才们好。”
白浩穿的是便装,并没有摆出官员的架子排场,对方觉还了一个平礼,又冲孩子们笑笑。
“都说夫子书教得好,今日我站在廊下旁听了一会,果然是别开生面,另辟蹊径,让人耳目为之一新啊。”
方觉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些故事,居然传到了白浩的耳朵中,
飞快的回想了一下,经过自己改良的倩女幽魂,并没有太多的忌讳,于是才笑道:“说几个逸闻趣事,玩笑而已,县尊莫要当真。”
“哎,话可不是这么说。”
白浩却是正色摇头:“虽说是杂谈,不入正典,但也含着一些深刻的道理,有朝堂隐士,有忠奸之别,也有人间真情,夫子能把这些大人都不易明白的道理,放在浅显易懂的故事之中,让孩童都能听得明白,从小便知道求真求善、远离奸邪,实在是难得,怎么能说是玩笑呢?”
顿了顿,露出微笑:“衙门里的有几个属吏的孩子在这读书,放学后兴冲冲的说给他们父母听,因此这几个故事,我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一些,莫说孩子,连我这样的大人,都觉得十分有趣。”
方觉一愣,这他妈都能拍我个马屁?
忽然觉得气运加身,化身天命之子!
“我身为教习,教书育人,不过分内之事罢了。”
笑笑,转了个话题,问白浩:“县尊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县学,莫非,女尸案破了?”
说起女尸案,白浩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正是!”
说起来,案子倒也不复杂。
那女尸那是绩县一家绸缎庄的小姐,姓聂,一月前独自去河边放灯,失足落水。
仵作和稳婆都查验了,即无外伤,也未破身,财物没丢,绝对不是被人害死,
白浩很负责,去了绩县当地走访,得知聂员外夫妻膝下无子,老年才得了这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一向是最宠爱的,
聂家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善人,冬舍棉衣夏施粥,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和官方以及‘街面上’的关系都不错,不存在谋害一说,聂小姐平日持身甚正,更没有孽情。
若说隐情嘛,倒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
聂员外老年得女,夫妻两对这聂小姐都极为宠爱,从小就请先生教她读书,这聂小姐书读多了,心气也就高了,一个县里的男人,从官宦子弟到读书秀才、富户独子,竟没她看得上眼的,
这就耽误了婚事,一年一年过去,眼看都快满十九岁了还没个着落,是聂员外夫妻两的一桩大大心病。
那天一家三口又说道这事,聂夫人和聂小姐拌了几句嘴,聂小姐心里不痛快,瞒着家里去河边放灯,一个丫鬟都没带,大约是有心事走神了,才失足落水。
“可惜,可惜,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落得那般下场。你是没看到聂员外哭得那样子,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女儿读书,宁可懵懵懂懂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白浩摇头叹了口气。
方觉哑然,看来逼婚这种事,在哪里都存在。
以爱之名的伤害,往往最为致命,也最是无解。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女孩子嫁人早,很多十五六岁就做了母亲,超过十八岁不嫁人,在外人眼里,就算是‘大龄剩女’,这位聂小姐都十九了,连亲事都没有定下来,难怪她父母着急。
没想到竟然姓聂……自己刚说了倩女幽魂,不会这么巧吧?
“这位聂小姐的尸首呢?”方觉问。
“聂员外带着人运回绩县下葬了。”白浩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卷纸:“诺,这个给你。你要它作甚。”
方觉接过打开,纸上画了一个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