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巍和筎娘对视一眼,还欲再劝些什么,萧展却根本没理他们,追着那抹倩影而去。
因为天色晚了,再回贾府也不妥当,程英嘤今晚就在吉祥铺歇,此刻她回了屋,抓起茶水往嘴里灌,心里乱成麻。
心里有光,手里有刀,她曾经赠予白玉刀的少年,终究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吱呀,厢房门又被打开,程英嘤回头看清来人,一凛:“信芝?出去!大晚上进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萧展恍若未闻,咯噔,锁上门,灯火掩映下的眉眼昏暗,连样子都模糊起来。
程英嘤警戒,一字一顿:“你要作甚?我十二岁就认识你了,不要让我觉得我看错了你。”
萧展没有立马过来,立在窗边,看向中天一轮明月,是冬天的雪月,朦朦胧的:“……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程英嘤想起旧事,正色:“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当时我年纪小,很多事不懂,或许误了你一些心意,抱歉。但当时我就算懂了,也不会回应你,当年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话说得刻薄,听得萧展眉心猛蹙,似乎顿时心绞得厉害,让他脸色发青,发白起来。
但程英嘤觉得都到这个份上了,说得狠些断了萧展念想,对他对自己都是功大于过的好事,是以她没解释,没宽劝,反而加了句。
“梦做久了就会成魇,不要困在魇里了,信芝。”
萧展浑身一抖,惘惘的回头来:“为什么……明明是我,一遍遍重复着心意……从十四岁那年就是了,一遍又一遍……”
程英嘤转过头去:“……桂叶子是很好的。”
没头没尾的话,萧展懂了,这句却比方才那句更伤人,岂止是心绞,几乎是小刀嗖嗖的,全往他心上扎。
程英嘤不想多理论,绕过男子去开门:“时候不早了,你且出去,筎娘和阿巍那边或许还有话……你!”
话头湮没在惊呼里。
女子伸出开门的手被抓住,然后就是一阵天晕地转,茶壶被拂到地上碎裂的声音,程英嘤背部碰到了桌板,被摔上去的,痛得她眼冒金花。
萧展撑在上方看着她,眸底夜色翻涌,晃动的烛火在他脸上明暗交杂,如同鬼魅。
程英嘤惊怒,想挣扎起来,手腕却被锢得死死的,她以一种很尴尬的姿势躺在桌板上,翻倒的茶水淌开来,湿透她的后背裙衫,然后湿透心。
凉到刻骨钻心。
“我好像,还未来得及恭贺你与东宫圆房,正式成为他的女人。”萧展开口,语调沙哑,从喉咙里磨出来,“……开心么?”
程英嘤直视他,冷笑:“当然开心,我是要跟他一块儿的。”
萧展低笑了一声:“小丫头,你不觉得你,你们,还有这个世道,都太过分了么?夺走了我那么多东西,如今最后一个你,也要全部夺走了,如今谁还有立场,来怪我过分?呵,干脆都毁了……”
言罢,男子缓缓俯身下来,漆黑的眸底似乎点亮了火,炽热,连同他锢住女子的手,也滚烫起来。
程英嘤已通男女事,立马懂了大半,拼命挣扎起来,可惜男子像是中了魔怔,丝毫不怜香惜玉的锁住她,气息和身躯压下,迫近了女子玉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