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礼退下,最后想争辩的话都哑在了喉咙里,腿好像不受使唤,自己就往外走,发着抖。
议事厅好歹安静下来,年关的雪风呼呼的刮,吹得人心凉入骨。
“多谢主君解围……”陈粟刚要拜倒谢恩,那柄还热乎的剑就搁在了颈间。
萧展冰冷的声音如从黄泉来:“告诉我,实话,薛高雁是死是活?”
陈粟眸色一闪,笑笑:“行首大人不是南下了么?行首大人是这么告诉属下的,属下再一字不差的禀报了您,而且您方才在众人面前也认可了……嘶!”
话头湮没在本能的吃痛里。
萧展剑刃转动,鲜血从陈粟脖颈淌下来,因为故意拿捏的力度,这血淌得细细一线,像屠夫给牲畜放血的戏弄。
“陈粟,是,本殿是说过,你和薛高雁,本殿会选择胜者,所以方才的支持,是本殿兑现承诺。”萧展冷笑,“但别以为你那套说辞骗得过我,细节我不过问,我只需知道……薛高雁是死是活。”
陈粟有片刻犹豫,就是这短暂的片刻,脖颈上的刺痛就毫无迟疑的加深,加重。
电光火石间,陈粟慌忙开口:“活!活着!”
刺痛撤去,萧展将剑扔到血泊里,略有沉吟:“以你的狠劲,居然会让薛高雁活着,也是出乎本殿所料。”
陈粟低下头,捂着脖颈没说话,意外的沉默。
萧展也是一诺千金的,得到肯定答案后,多的也就没深究,转了话题:“钱家运往西域的粮队进京了,估计不日北上,就能到达玉门关了,时间不多了,都准备好了么?”
陈粟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回答:“都安排好了,柳濯会带领一千死士,三日后启程,必能在钱薇到达玉门关之前,截杀粮车队伍!”
萧展点点头,又道:“加尔摩设那边回话了么?”
“回了,加尔摩设会协助我们。”陈粟应对有序,条理清晰,“粮草截下来后,他们派人秘密接应,粮食会全部运往他们的大营,保证半颗米都不会流到王庭那边。”
萧展阴得可怕的脸终于舒展:“加尔摩设缺一个借口缺很久了,如今我们又送了他们春旱救命的军粮,表达了足够诚意,他们会帮我们往火堆里填把柴的。”
“恭喜主君!”陈粟附和,“烽火台烧战火起,朝廷必将关中兵力派往边关,后续入城逼宫的计策,属下也在和诸位同僚加紧筹谋。”
萧展斜眼一瞥:“陈粟,行啊,有点行首的样子了。”
“主君既然选择了属下,属下就不会让主君失望。”陈粟跪倒,弯曲的脊背线条恭顺无比,连谄媚也恰到好处。
萧展大笑三声,起身走出议事厅,背影消失在腊月的风雪中。
然而待他回到吉祥铺,还未散尽的笑瞬间僵硬。
已经是晚些亥时了,黑乎乎的夜色里只听得北风卷,风雪打得窗扇哐哐的,令人心惊,吉祥铺却还灯火通明,大门敞开,似乎专程候着他。
屋里,程英嘤,筎娘,和容巍三人正襟危坐,盯着踏雪而归的男子。
“阿姐怎么在这儿?你不应该在贾府么。”萧展眸光微晃,首先看向程英嘤。
“我向国公夫人告了假,回铺子一趟,特来审你。”程英嘤半开玩笑半正经,侧头道,“麻烦婆婆和阿巍把门窗都关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