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沈银和沈钰瞧着跪成了一条狗的沈圭,再是犟的年轻性子,也跟着泪下来了,涕泗横流的求赵胤和赵熙行宽恕。
于是满殿哭声,凄凄惨惨,刘蕙铁面无澜,赵胤只管听赵熙行的,而圣人东宫则眸底一划而过的笑意。
“本殿还没说完呢。判,流放……越州。半月后启程。”
哭声戛然而止。刘蕙和赵胤都有些讶异,但到底给赵熙行面子,并未反驳。
越州,位于江南,锦绣美都,可不是宁古塔那种穷山恶水能比的。再说了,江南之主,托平昌侯的面子,多少照顾下,日子不会差的。
况且,半月后启程,也即江南主回程的日子。这摆明了是让沈银和家主一块南下,好轿子好马,连路途颠簸都省了。
在满殿错愕或惊喜的目光中,赵熙行对沈银点点头:“不过从今往后,沈银,这个平昌侯府的千金的名字,就是大罪满身,可不能挺直腰杆叫了。”
“……从今往后,再无盛京沈银,唯有越州尹笙。”
尹笙。
飞凫王令尹,期我向君所。笙歌吴苑酒,裘马雒京尘。
沈银重重拜倒,脊背发抖,语带哭腔,半是劫后余生半是感激,这圣人面具之下的故人温柔。
沈圭整个人傻住了。方才还以为是绝路,没想到悬崖后柳暗花明,虽然弃了沈家姓,活作庶民,但好歹保住了命,烟花江南别有洞天。
沈钰也重重喘气,想把胸口的焦急和苦痛都呕出来,笑都不知道怎么笑了,祸兮福所倚,苍天不薄。
赵胤蹙着眉头瞧赵熙行,见后者并没改口的意思,才重重叹气:“既然东宫决意,这事儿就这么办吧。沈银,记住,你以后就不再是帝都千金,而是戴罪之身的庶民尹笙。”
最后一句是对跪伏的女子所说。这也算御口金开,以皇帝的身份下了口谕,立马有尖着耳朵的中书舍人拟了旨,昭告天下。
“多谢陛下天恩!!!”
沈圭颤抖着谢恩,泪湿长襟,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纵使千百般舍不得,能保住命,已经是帝王最大的仁慈了。
“东宫,从前你是最谨礼的,怎如今明着宽纵。真是辜负姐姐苦心了!”刘蕙脸色不悦,甩下话后就拂袖离去。
平昌侯府千金沈氏,身犯秽罪,恶。取消与天家婚约,贬为庶民,流放越州。着半月后离京。
翌日。随着盛京的蝉在六月的朝霞中聒噪,圣旨传遍天下,平昌侯府祭祀宗祠,断绝沈氏亲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