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行规规矩矩的跪下来,谢恩,头磕到玉砖地面的时候,偷偷往回瞥了眼,实在没忍住,想瞧瞧坐在宫女堆里的心上人。
却是一愣。熟悉的倩影不见踪影。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愿父皇保重龙体,臣必不负厚望,旨在民生。”
赵熙行迅速的收回视线,礼毕起身的瞬间,指尖咻的在宫袍里攥紧了。
他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而这个从听戏席上溜走的罪魁祸首,此刻正杵在暖阁门口,推门的手伸出了又缩回。
“二姑娘怎的不进去?阁中备下了醒酒汤,姑娘早早醒了,还得回席上去哩。”门从内推开,一个内侍刚好出来,见得女子笑,“能得圣意恩准,同席听戏,这是天大的恩典啊!姑娘就别在这儿耽搁了!”
暖阁是提前备下,让出席诸人醒酒的。毕竟一场宫宴,少说一两个时辰,酒量不行的出了洋相,在天子面前可是要掉脑袋的。
程英嘤压了压跳得厉害的心,应:“民女方才瞧见……家主也来暖阁了?”
那内侍举了举手里的玉碗,已经空了:“可不是!关中的酒烈,想来江南客喝不惯,几杯就上头了,奴才们刚奉上醒酒汤,家主喝了整碗哩!”
程英嘤点点头,让那内侍去忙,一个人僵在暖阁门口,心跳咚咚的。
她是在席上看见那人离席了,估计是醒酒,才跟来的,暖阁只为醒酒之用,和热闹非凡的夹镜鸣琴阁比,就是一处安静的小楼,宫人稀稀寥寥的。
晚风一吹,石榴花簌簌往下落的声音,都能往人心尖上砸。
她就是想见见他,问问他,只有他们两个,说些陈年旧事,或者什么也不用说,就一块呆会儿,时光在他淡绿的瞳仁里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