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行却的笑了,故作神秘的凑近来,沙哑的压低了嗓音:“本殿看到了,你穿了……那件绣有雌鸳鸯的中衣。”
程英嘤心尖一窜,差点就要跳出来。
但见得赵熙行警惕的瞧了眼周遭宫人,像做贼一样,悄摸摸的也将自己衣襟挑了挑,捂嘴低笑:“而本殿,就穿了那件雄鸳鸯的中衣。”
程英嘤的目光下意识就飘了过去。见得一痕玉般的肌肤,边上如雪的中衣,衣襟上一只雄鸳鸯,活灵活现。
鸳鸯双双成对对,心意暗中藏,不羡仙。
也不知怎的,像是被戳破的羊皮球,再硬的气儿也无法撑了,程英嘤顿时消了所有怒火,低下头去,抿了抿嘴:“……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赵熙行看了眼跪着的宫人,各个诚惶诚恐的,还以为天威难测金雷轰顶,实则早就是郎情妾意,蜜糖罐了。
“你今儿到底打算些什么?又是让我抄书又给我瞧鸳鸯的。”程英嘤拉了拉赵熙行衣袖,低语道。
赵熙行眸色一闪,语调愈发沙哑:“他进京了,还去见了你。本殿不痛快。”
程英嘤一愣。意识到赵熙行是说那个绿瞳男子,可她自己都还没想起什么,哪里轮得到他不痛快。
遂好言相劝几句,还附带着发了个毒誓,雌雄鸳鸯成双对,两个人得一套穿,赵熙行才缓了颜色。
可直到出了东宫,豆喜领着程英嘤回教化堂时,女子才发觉不对劲。
赵熙行不痛快?那么说赵熙行早就认识他了,东周的故人,她似乎也该是认识的,可为什么偏一点印象都无呢?
声音确实是熟悉的。可从记忆里搜索对上这副嗓子的面容时,又全部模糊成了一片,于是连带着连声音的记忆,都加了不确定。
“声音,在哪里听过……是谁呢。”程英嘤念念有词,连日绞尽脑汁,想得她太阳穴发痛,
虽有时也怪自己,沧海桑田故非昨,又何必为了一点点熟悉感,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可当她一旦这么想,心里又像缺了块什么,找不着东南西北。
她突然有点理解,赵熙行所谓的不痛快了。
身子往往比记忆更诚实。她身体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她认识他。
而且,她很想再见他。
都说天命弄人,世间羁绊难断,程英嘤觉得,老天爷有时很欢喜捉弄她,比如她拐过一道垂花门,就见得那辆青绸马车驶了出来。
她愣在原地。记忆还没对上号,身子就已经挪不动脚了。
豆喜却是识车的。扑通一声跪下,合着宫道里刷刷跪倒两排的宫人,声势震天的高呼:“见过家主!”
然后就剩程英嘤一个人杵着了。
那辆马车在众人前停下,里面轻轻一句:“都起来吧。天子脚下,我亦为臣,诸位不必行此大礼。”
豆喜等人这才起来。偷偷的拉了拉程英嘤衣角,自己脸烧得激动:“二姑娘,问声安啊!大人物!京城人见不了几回的!”
程英嘤狐疑:“豆喜,面圣也没见得你这热情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