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熙彻打了个千,脚下生油,便轻车熟路的噌一声溜没了影。
正这时,禁军重新请命上来,亲眼见得小贤王离开的他们,都有些搞不明白赵熙行的打算。
“殿下……小贤王出宫不合规矩……”禁军试探。
“谁看到了?小贤王是受本殿所托,考察民情去了。”赵熙行打断,冷剑般的目光霎时刺过去,让禁军冷汗直冒。
“是是是,考察民情……臣等……真瞎。”禁军果断下了结论。
赵熙行淡淡地收回视线,便要回东宫,继续处理国政,缃袍背影还没走远,便听得禁军一声大呼。
“殿……殿下!走……走错路了!东宫在这边!”
春风起,四月天,人间蹉跎后荼靡才刚刚至。
花木庭。瘦金体的鎏金大匾气魄,又泅着股前朝的荒凉。
念奴娇轻轻捧了一抔土,洒进了与外边渭水相连的溪水中,水流潺潺,顷刻就散了。
“莺奴,好生去。奴会为你供生祠,来生做个干净人。”念奴娇抹去眼角的晶莹,重新绽出如花的笑意,便转身欲回画阁。
歌舞笙箫,阁楼中的宴饮已经热闹好些时了,听得陈粟噙了醉意的声音大声嚷“娇娘子呢?还不快来献舞!”
“大人!奴这就来!”念奴娇清声应了,柳腰一摆就要迎上去。
“娇娘子,你疯了么?莺奴尸骨未寒,凶手就是陈粟,你还能心安理得的欢宴?”
手里抓着一壶薄酒的程英嘤,微怒的瞪着女子,溪边奠酒一痕,还未干。
念奴娇背影一顿。没有回头,温柔的声音飘来,有些不真实。
“姑娘着相了。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己的命尚且顾不过来,哪还有时间,来为旁人的命流泪?”
程英嘤霎时忘言。
她十五岁之前看惯了世间富贵,十五岁之后又米粮不缺,人间低到泥泞里去的那种命,是什么样呢?
她不知道。
在哪种命里挣扎的人,又是怎样呢?
她更不知道。
所以对于念奴娇的选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话都很苍白,无力。
“若真是命若琴弦,或许你是对的。我只愿你在日后清月如水时,还念一念那个嘴快又爱笑的姑娘。”
良久,程英嘤吁出一口浊气,她似乎看到念奴娇微微回头,唇角上翘成一个绝美的弧度。
然后这抹倩影就走进了阁楼,不一会儿,拍手叫好声传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欢宴无尽时。
程英嘤却觉得闹,闹得她太阳穴有些疼,她正要转身离开,忽听得墙头悄悄一声。
“姑娘……能不能赊顿饭?我第一次出远门,银子被偷了……”
程英嘤吓得一跳。下意识的寻声望去,惊呼哑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