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京都城郊的仲家军大营,彻夜烛火通明。
飞鹰营的将士们,更是一夜未眠,七尺男儿持剑而立,面容悲戚,却挺拔无比。
他们跟着仲英的时间最久,同她的感情也最深。
翌日清晨十分,仲英的棺木被古大河、乌汉阳等人,护送回仲国公府。
当日前去吊唁她的人,很快便将国公府门前的街道都站满了。
仲国公因身体抱恙,故并未露面。
一切接待事宜,均由仲颜出面代替。
那些前去吊唁她的人,除了朝中与仲国公交好的官员,曾经受过仲家恩德的百姓。
还有许多曾经跟过仲英,如今被调到其他营中的士兵……
到了,第六日午时三刻,宣德帝命张公公亲自到了仲府,宣读了记录仲英的生平战绩与殉国封赏的圣旨。
最终,仲英以为国牺牲之名,获忠勇侯之位。
仲家上下,齐跪地领旨谢恩,却无一人,面露喜色。
这几日赵煜命白霖等人,秘密追查刺杀仲英的莫氏同党,却一无所获。
白凌晗从乌汉阳口中问得,当日在归程之时,刺杀他们的那些人皆是蒙面高手,当日竟无一人被他们击杀困住。
虽然他们其中一个带头人,同他们说过,是为营救莫望东而去。
但是,他们却在重伤仲英之后,全部迅速消失。
赵煜心中这最后的希望,终于破灭了。
誉王府书房中,檀香味道浓厚,药香味道更重。
白凌晗一脸忧色的看着赵煜,道:“殿下,这药都热了两回了,你喝点吧。
如今,我们能查的,都查了。
逝者已逝,殿下的身体要紧。”
干涸的唇边,一开一合,却为出声。
赵煜已经一整日,未尽一滴米水了。
前面的几日,他以为,这一切也许是个试探他的局。
可白凌晗在仲家,已经亲眼见了仲英,安静无比的躺在那冰冷的棺木中。
他是药王的嫡孙,人是生是死,那气息他绝不会弄错。
而白霖等人的调查结果显示,那些所谓的莫氏反贼同党,不过是借着营救莫望东的名头,真实之意却在刺杀仲英。
既如此,仲英遇刺,便是有预谋的行动,她就是那些杀手的目标。
幽暗的眸子,盯着墙面上悬着的那柄木剑许久,赵煜终于开口。
“小白,你说本王是不是做错了?”
“殿下!”
“明日,她便要入土为安了,是吗?”
白凌晗深吸一口气,道:“是,殿下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去转告仲姑娘么?”
赵煜缓抬起眼帘,看着白凌晗,淡笑了一下:“不了,还是本王亲自去见她一面吧。”
之前,他不去仲家,是因为,他认为,仲英一定没有真的死去。
如今,他要去仲家,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和她最后的告别。
赵煜在仲家停灵第六日的夜里,终究还是出了誉王府的大门,去到了仲府。
苍茫一片的皑皑白雪,在深浓的夜色中,映着月光,莹白如玉,却也寒彻入骨。
赵煜是一步步走到仲国公府的,白霖与白凌晗,也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空荡荡的软轿之侧,缓缓的跟了他一路。
仲府的小厮入内传话,誉王到了府门外,仲讯便亲自到了国公府门口迎他。
“誉王能在百忙之中,来府中看小八一眼,您有心了。”
仲讯见了赵煜,倒是没多此一举的问他为何而来,直接便挑明了他的目的。
赵煜听了他这话,只觉口中苦涩之味徒增。
“二公子,本王知道,你此刻应该是不愿见到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