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赵氏将信摊开在桌面上。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大丈夫志在四方,我辈男儿岂可拘泥于一地,自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此去进京为老祖宗贺寿,亦游历天下,望勿念】
“妙!”
张巡刚看到开头,顿时双眼一亮,随后忍不住长叹道:“可惜仅短短只有两句,用诗来形容难免有些不恰当,若是能成诗就好了……”
站在张巡身后的两名读书人也将目光看去,脸上同样纷纷露出了震撼之色。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当真是好大的气魄!”
“可惜晚来了一步,不然真想结交一番。”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想到江北府也有如此才气的人物!”
“此等诗气,只怕放在京中早已扬名天下。”
二人面色感叹,同时面露一丝羞愧。
他们随着恩师从京城而来,自认也结交了不少文人雅客,可具有如此气魄的妙句,整个大齐有好几十年没出过了。
他们此前到忠武候府时,还曾听闻李家小侯爷游手好闲,整日流连教坊司勾栏听曲,看来也不过是些坊间传闻罢了。
看来世人对这位小侯爷的误解太深了,能写出如此气魄诗句的人,又怎会是那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
若是胸无点墨,又怎能说出这等妙句!
“李夫人勿需担心,正如小侯爷信中所言,大丈夫志在四方,好男儿又怎可拘泥于一地?天下多少读书人独自前往京城赴考?”
说到这里,张巡目中露出一丝怀念之色,蓦然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出生于贫苦之家,自幼便想着将来中举光宗耀祖。
独自背负行李进京赴考时,更是胸怀壮志,试问天下读书人,又有谁未想过自己就是那即将遇风云化龙的金鳞?
只是这些年现实的风霜,已经将他胸中锐气吹散,比起曾经的自己,他现在圆滑了不少,但始终保持底线。
“张大人说的是,看来是妾身多虑了。”
听到众人的评价和小侯爷这个称呼,赵氏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突然觉得曾经在自己面前那个纨绔,很有可能是在装疯卖傻,而且一装就是十几年!
哪怕李牧鱼就算是个人畜无害的纨绔子弟,为了自己这一脉能够继承爵位,成为李家真正的主人,赵氏也要对李牧鱼痛下杀手。
因为对方活着,就是最大的阻碍!
且赵氏不认为李牧鱼没有察觉到,若是对方没有察觉,又怎会今天一大早就离开?
昨夜她就吩咐人在酒壶里下了毒药,然而李牧鱼却没有事,很可能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杀招,所以假装喝下去躲过一劫。
能够隐忍如此之久,若是他日得势,必然就是自家受害之时。
心念至此,赵氏更是坚定了铲除李牧鱼的决心。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彻底不死不休。
所以,不管怎么样,赵氏绝对不会让李牧鱼活着走到京城!
…………
“啊...嚏!是谁在背后说小爷坏话?”
山野弃庙内,某青年突然忍不住打了声喷嚏,骂骂咧咧地将一根木柴丢进眼前火堆,站起身来看向上方墙壁的破洞,弯弯的月儿如同墙纸印在其中。
“轰隆隆——!”
雷声乍起,大雨倾盆,看来今夜注定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