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再次启动。 李向东打电话给组织部长,他希望组织部长说没时间,希望组织部长更改汇报的日期。部长却说,我在办公室等着你呢。于是,李向东便担心,向他汇报时,他又无休无止地跟他谈茶道。
他还要打电话给小姨子。几天没见,一听说李向东要回来,她就在电话里撒娇。她说,你还不回来,我都要把你忘了。她说,你快点回来,我好想你。他们约好了一点吃晚饭。他知道,他打电话给她,她会很失望。
他想,还是给她发个信息更好一些。
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李向东准备给出小姨子发信息,黄的电话却打进来了。他问,不会还呆在那个什么古兜镇吧?李向东说,回来了。正准备向组织部长汇报。他说,按理说,应该请你吃饭,慰问慰问从艰苦基层回来的同志,不过呢,今天还轮不到我。李向东说,明天。明天星期六,把孩子接回来后,一起吃你这。他问,没什么大事吧?李向东说,缺钱。他说,我就知道你缺钱。乡下那种清贫地方,什么都不缺,就缺钱。李向东问,你能给我多少?他说,本人是副职领导,权利有限,一百几十万的没有,十万八万也困难,五万吧,权利范围之内。什么时候要?李向东说,还不一定。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先记帐上了。他问,一句感谢话也没有?李向东愣了一下,说,滚你的蛋!
黄在电话里大笑,李向东也大笑,笑出了眼泪。
早就转绿灯了,后面的车很不客气地按喇叭。
李向东是在下了车到去组织部长办公室,这段路上发信息给小姨子的。他说,他不能和她一起吃饭了。 他说,古兜镇那边一定要请吃饭,推不掉。他说,吃了饭,还要谈工作,不知谈到什么时候。他一口气发了过去,然后,关了手机,敲开了组织部长办公室的门。
李向东没让部长表现出太多的客气,一坐下来,他就看了一眼表,然后,很客观地向部长汇报情况。他没有像与小刘谈得那么深入,更没有谈到副。他知道,跟组织部长谈论干部问题,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如果说过了,说错了,有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部长听出来了,说:“你是有保留的。”
李向东笑着说:“刚开始调查,有些事掌握的还不全面,不好乱说,特别是不好对组织部长乱说。”
部长“哈哈”大笑,说:“你这个李向东,汇报怎么能说一段,留一段。”
他说:“既然这样,我也不详细问我。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答复?两个人的矛盾做化解?”
李向东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
部长说:“信心好象还不足嘛?”
李向东再看了一眼表,说:“只能这么说了。”
部长意识到他在看表了,问:“你很赶时间吗?”
李向东犹豫地说:“没,没有。”
部长说:“你骗不了我,你一进门就在看表。 ”
李向东不能流露出半点窃喜,平静地说:“有点私事。”
部长笑了,说:“我理解,我理解。”
他说:“好,我也干脆点,不耽误你的私人时间,你就按你的思路继续干下去。还是那句话,有事及时向我汇报。”
从组织部长办公室出来,李向东也不等电梯了,直接跑楼梯,他曾想开手机,但还是没开。他想,如果小姨子问,就说和组织部长谈话后,忘开了。这么想,他就问自己,你要干什么?不就是见见绮红吗?用不用搞得这么紧张?难道你还想和绮红发生点什么吗?就你现在这种状况,你还能和绮红发生点什么吗?
李向东的心情跌入了低谷。
绮红坐在一张临窗的桌,一直看着李向东走进咖啡厅。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她的表情是轻松的,似乎她与李向东曾发生的一切已成了很久以前的旧故事。
她笑着说:“你好像瘦了,黑了。”